SomewhereinTime
第一次听到有一部音乐剧叫做《拉赫玛尼诺夫》的时候,我觉得我应该从来没有听过他的旋律。
小时候,因为妈妈的爱好,客厅里的木质音箱会轮番播放各种古典音乐的CD。那个厚实的两边带着超大喇叭的音箱似乎是我家那时最值钱的家具,于是我脑中住进了很多熟悉的旋律,虽然我说不出它们由谁创作,又叫做什么。
我恍惚觉得我似乎有听过拉赫,后来我发现最熟悉的一段旋律来自于一部叫做Somewhere in Time的电影。电影似乎是很小的时候看的,已经记不清剧情是什么,却有悲伤的旋律的印象。乐声响起时,脑中的画面是雾气氤氲的湖面,两个在船上看不清样子未有移动的人。
我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很喜欢电影的题目,Somewhere in Time,在还有论坛的时代在很多签名里用过,还写过一些这个名字的日记。
我很喜欢这部叫做《拉赫玛尼诺夫》的音乐剧。
有时需要在朋友圈里写到对于看过的演出的感想,写不出什么,就用上很多的形容词,用上很多从哪儿都可以摘录到的句子。
而拉赫。我记得去年冬天,我看完第二场拉赫走在通往十一号线的地道里,尽头的屏幕反复播放着nikon新微单的广告,那一瞬间,人群的声音宛若消失,站停了脚步就如同进入了逆行的人流中,奇妙的安静中,有股悲伤包围了我。
如果觉得悲伤,一定是因为喜欢。
那无法冲破的如透明的外罩,看不见却知道它在那里。
被第一钢琴协奏曲笼罩的拉赫,被弗洛伊德笼罩的达利,以及在这个城市中已经习惯被笼罩的或自觉或不自觉的人们。
去年冬天的时候,我一直想给拉赫拍剧照。
在那之前,2016年的时候,我曾经有一次做过正式的剧照摄影师,拍的是《莫扎特!》。后来我们把照片拿给演员们,Oedo说,我觉得拍得比维也纳的摄影师更好。后来他的主页上一直放着那几张照片。
再后来,我一直没再没作为摄影师在自己的剧院拍过剧照。腰伤时不时发作,不发作的时候,拍了一些新闻发布会,侧台的一些记录,偶尔帮其他摄影师补一些角度。
我是剧院的摄影,但不是剧院的摄影师。我们剧院没有正中的摄影机位,由此也将对观众的打扰降到了最低。没能建立起来的摄影小组,没有叫做“摄影师”的岗位,于是我不停地把自己收回来更多地投入到现在的工作里。慢慢找到了能拍舞台照的后备力量,他们会一起把必要的舞台的样子记录下来。
在放下相机五个月后,我问自己,如果不被需要,你还愿意举起相机吗?
达利给拉赫的治疗之一,是让他复述,”我会创作出新的曲子,如果我创作出新的曲子,我会得到人们的喜爱。”后来,这一项治疗失败了。
拉赫里唯一让我觉得缺失的是,他们找到了所有的原因,却没有详述去治愈那些原因的过程。在音乐里,一切变得诗意,但那人心的宽广和深邃却也变得轻盈如羽。
最终,是什么治愈了拉赫呢。宛如催眠的梦境里,若恐惧与回忆能被埋葬,那他还是昔日的拉赫玛尼诺夫吗。
我终于拍了一场拉赫的技术联排。因为技术联排,有很多灯还未亮起。
虽然无法作为官方摄影师,但作为摄影,我终于拍过了一次拉赫。
因为太久不拿起相机,联排结束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到每根发丝都汗湿了。
那个晚上,我等到最后给所有演员和观众拍了合照。陷在星光中的舞台那么美,却也如整个世界都在我的对面。第一次在拍合照时,有了这样奇妙的感觉。
我想起半年多年走在地道里的感觉,他们似乎带着微微的相似,只是现在,我觉得如此平静,没有了当时的眼泪。
放下相机,我和朋友一起在剧院最后的位置又看了一场拉赫。看完之后,我们到对面的猫眼石点了茶,又在店里坐了很久。
小云和我说了她的梦,我和她说了我的,然后我们不约而同地发现,我们都认为自己如此普通所以不敢伸出手去触碰已经在那里的事物。
回家。
室外温度29度。
夏夜晚风让我想起很多年前的夏天,我跟着喜欢的音乐人和音乐节去了很多城市;背着双机还有镜头,摔倒的时候手背划出血来留下一个永久的羽毛的印记;一个人提着行李去了很远,没有陷入任何交片的压力虽然那时候的片子还拍得很差;被最喜欢的乐团点了名去做官方摄影师,第一次在三万人的演唱会上拍了胶片;在结束演出的校园里碰上了暴风雨,在大风里在暴雨降落之前奔跑着回了家。
明明那时候,我还是更普通的样子。
而现在,我想起那段从巨大音箱里听见各种旋律的岁月,我想起拉赫伴随莫斯科钟声所听到的所有声音,我想起达利在美国街头听到那一段钢琴时的泪流满面。
所有深藏的,未必都能打开未来,却或许又预示着答案。
你,为什么喜欢拉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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