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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英 Stay|

米英 Stay

*短篇,是狗血的分手复合梗,HE,字数1w+。

米英 Stay|

*灵感来源《Stay》-Hurts,里面的歌词也选自它。

*是普设,米英两人已结婚设定,玫瑰花茶组(仏中英)闺蜜向以及美食组助攻向预警。

*有隐晦sex描写,还请移步一下lof。【土下座】

*米英属于他们彼此,ooc和bug属于我。

*by荼菟,首发lof。

纽约的天空变得阴沉,厚厚的积云狠狠压下,挡住灿烂的阳光;空气变得潮湿,天空中展开翅膀飞翔的燕也忍不住往陆地降了几分。沉重的气氛压得人几乎无法呼吸,而随即而来的,是并不出人意料的倾盆大雨,狠狠冲刷着这个城市。

这天气应景极了,特别是衬着屋里的一团乱麻。

陶瓷花瓶变得七零八碎,枕头被扔在沙发和地板,还有几根羽毛在空中慢慢悠悠地飘下,原本整整齐齐放置在桌子上的书本散落在四周,垃圾桶侧翻在地,几团白纸被倒了出来。

一双蓝眼睛静静地望着那些顺着窗户流下的水珠,然后疲惫地阖上。它们的主人低低叹息了一句,用手臂遮住眼睛,滑倒在柔软的沙发。终于发泄够了的他就像是刹那间放松了紧绷的弦,充满了无力之感。

这是阿尔弗雷德和亚瑟的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吵架,却是他们的第一次分居。

We say goodbye in the pouring rain,

And I break down as you walk away.

Stay ,

Stay.

阿尔弗雷德的心脏在嘶吼着挽留,但他的神情却仍是冷淡;亚瑟的大脑在哭喊着留下,但他的双腿却让他走出了家。吵架的理由已经不重要了,他们都认为重要的是对方的态度,他们的内心都在想:只要阿尔弗/亚蒂说要我留下/挽留他,我就立刻放下自尊心,转身回来/抱住他,继续我们的婚姻。

但这让两个人都失望了。

亚瑟终究踏出了房门,阿尔弗雷德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两人分居的日子痛苦极了。两人的损友王耀和弗朗西斯如是说。

阿尔弗雷德在那天深夜突然给王耀打了电话,于是王耀在阿尔弗雷德的家里陪着阿尔弗雷德喝了一天的酒发了一天的牢骚。

天知道他是怎么熬过那个晚上的,又要阻止阿尔弗雷德灌死他自己的企图,又要听他用含糊的美式英语唠唠叨叨他丈夫的种种可恶行径,王耀还甚至要替阿尔弗雷德收拾东西——听到这,弗朗西斯忍不住和王耀亲切地握了个手。

摊上这么对夫夫,他们几乎同病相怜。

但这些行为他们也做了不少次了,琼斯夫夫吵架的次数还少吗?所以他们也没有太过在意。于是,怎么样王耀和弗朗西斯也没想到亚瑟的那句“我忍不了你了”居然付诸了行动——不我并不是指分居——过了一段日子(大概是几个月)后,亚瑟让弗朗西斯转交给阿尔弗雷德一份文件。

当工作时作为阿尔弗雷德秘书的王耀将这份密封好的文件交给他的上司时,王耀明显地感觉到阿尔弗雷德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笑容,但这笑很快转化为了严肃与震惊,在打开里面的文件夹之后。

阿尔弗雷德看了好一会,垂下眼帘,捏着太阳穴,将文件夹递给明显好奇的王耀:“耀,去给查尔斯吧。”他的语气透露着疲惫。

查尔斯是阿尔弗雷德的私人律师,身为琼斯集团的总裁,自然少不了自己的私人律师的。

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封离婚协议书。

在最下的签名处,端端正正地签着“Arthur Kirkland”,它正等待着与它主人有着法定关系的人的名字,那将会签署在它的身旁。

王耀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茶友居然玩这么大。

“嗯......耀,查尔斯看完之后,你拿来给我。”阿尔弗雷德沉思了一会,打电话叫住了刚踏入查尔斯办公室的门的王耀,“我有事情要干。”

毕竟工作时期阿尔弗雷德还是王耀的上司:“好。”

为了这对笨蛋夫夫复合,王耀紧急联络了他的好战友,共同为这小两口操心的弗朗西斯。

“我就说过强的自尊心一定会引来这种后果,他们还不听劝。”弗朗西斯摇了摇他的酒杯,抿下一口红酒,法国人的做派依旧是骚气十足,“这下好了吧,小少爷放大了,我赌他现在一定后悔,但就是不愿低头。啧,这酒还是没我家私藏的香。”他还忍不住叹了一句酒的好坏。

王耀将几颗花生米塞进嘴里,幸亏这酒吧平日也有不少中国人进出,还是有花生米提供的:“这两个都是一脉相承的傲娇。得了吧弗朗,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办。看阿尔弗那傻子突然不跳脱了不炫妻了我还真的是不习惯,啧。”他愤愤地用力嚼着,爆了句粗口,“平日被喂狗粮的是我们俩,现在吵架要去劝和的还是我们俩。他们再这样,阿尔弗雷德还不加我工资的话,我就辞了这说是秘书其实是保姆的职业,f*ck。”

弗朗西斯半躺地靠在吧台上,对着远处身着黑色衣裙的曼妙少女来了个wink,俊朗男人的风情惹得那个明显才刚过20的少女红了脸颊:“其实解决矛盾的方法啊,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不难。”

“对啊,不就是让他俩其中一个先服软嘛,反正协议书还在阿尔弗那,事情还没个定夺呢。但是——”

“说得简单,做得难啊!”两人异口同声,再深深叹了口气。

“唉,我发现这最后遭殃的还是我们。”王耀一口灌下杯中剩下的茅台,束起披散在肩膀的黑发,开始收拾东西,“我去阿尔弗那了,你好好地和亚瑟说。”中国人大概总是喜欢小声地唠唠叨叨,就像王耀一样。弗朗西斯暗自腹诽。

“老天,这次我一定要坑阿尔弗个几万,他以为情感咨询这么容易么,还该死是无限时。”王耀背起包,提起他刚买的那袋啤酒,向弗朗西斯摇摇手。“别忘了计划。”

“行~”法国人的尾音一波三个抖,差点没让王耀身上起的鸡皮疙瘩给抖下去。弗朗西斯摇了摇头,又整了整衣服,顺手解开上面三个扣,露出大片的白皙胸膛和一片胸毛。他打了一个响指,示意服务生过来:“老样子。”

第二日凌晨3点半。

王耀早就不见了踪影,这点啤酒还不至于把他灌趴下。而刚从醉意中醒来清理完自己的阿尔弗雷德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手机。

他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答应了王耀,醒了要给亚瑟打一个电话。

在醉醺醺的时候可能还好,仍然有“英雄情结”的阿尔弗雷德在王耀的哄骗下自然是一口答应毫不犹豫,但清醒过来的话——他的理智与情感又开始了斗争,糟糕的是现在似乎后者更占了上风。

好吧好吧。阿尔弗雷德妥协地开始在一堆酒瓶翻找他可怜的手机,最终在两个靠在一起的圆滚滚团子抱枕下找到了它。

阿尔弗雷德却愣住了。

夜晚总是能让人回首往事,比如阿尔弗雷德,他就想起了当初买这两个抱枕的情景。

那时阿尔弗雷德才刚挣到他创业的第一桶金,他便兴冲冲地拉着亚瑟去买了现在的房子,团子们也是那时候布置家具时买的。

一个被画上了蓝色的眼睛和眼镜框的团子,配合弯成“w”形的嘴巴颇有几分顽皮的感觉。阿尔弗雷德还记得亚瑟那时看到的一刻便笑得肚子疼。亚瑟蹲下来捂着肚子说:“阿尔,你看这个多像你啊,简直传神!”他用手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一看就是要皮上太空的!买了买了!”

争强好胜的大男孩从不服输,阿尔弗雷德的眼睛立刻捕捉到旁边的另一种团子,接着笑得比亚瑟还欢。他随手抓起一只的绅士帽将它提拉上来,团子被加粗的眉毛挤在一起,嘴巴向上撅起,一副不满的表情,与亚瑟生气时的表情也是有几分神似。“你看这粗眉毛,和你多像!”

他还记得那时亚瑟恼怒之后又和他一起放声大笑的模样,还有他们肩并肩抱着两个抱枕走回家的模样,温馨而美好。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老天啊,我都干了些什么?以至于让我们都到了分居的地步,甚至亚瑟还心灰意冷地要离婚?

可明明……

他心中的恶魔才刚开口,就被另一个挥着白色翅膀的人”啪“地打断了:没有“可是”!现在是你唯一挽回的机会了,阿尔弗雷德,拿出你作为”英雄“的样子,坚决果断地行动。现在还管什么输和赢呢,把电话拨过去,告诉他你这段时间的煎熬,说你爱他,说你想挽回他,说你思念他!

阿尔弗雷德拿起手机,通讯录的最顶上是一串熟悉到入骨的电话号码。他深吸一口气,将砰砰直跳的心脏给强压下去,才按下通话键。

不过阿尔弗雷德很快就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心理准备都是白费。

因为电话那头根本就不是亚瑟·柯克兰本人。

“小阿尔~”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一个骚气十足的声音说着法式英语,从听筒传入阿尔弗雷德的耳中。

而是弗朗西斯。

即便已经听过很多次,阿尔弗雷德在听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惹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弗朗?你…”

“是我。停,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小少爷在‘Bald Eagle’,有事就来这吧。而且,”弗朗西斯看着远处睡得正香的人,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觉得小少爷需要有人帮他收拾一下残局,那就你吧,Arthurs knight。”

还没等阿尔弗雷德问清楚情况,弗朗西斯便挂掉了电话。他慢慢悠悠地走过去把白色的手机塞到原主人的衣服口袋,看着眼前的满团狼藉轻佻地吹了个口哨,捡起自己的外套,向门口走去。

这可够他嘲笑小少爷一个星期了,而现在,就回家好好休息吧。金色卷发的法国人满意地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打了个哈欠。

阿尔弗雷德不禁为弗朗西斯给的这个消息火冒三丈。

不是因为接电话的是弗朗西斯,他阿尔弗雷德好歹也是知道这个法国人只对亚瑟有损友之情,这飞醋也不是这么个吃法,他生气的是“Bald Eagle”。老天,那可是纽约大名鼎鼎的同性恋酒吧!

该死,他的亚蒂怎么又去那个酒吧喝酒去了!

虽然他承认Bald Eagle的酒确实不错,啤酒和威士忌也属于附近众多酒吧中的上乘,但这毕竟是一个同性恋酒吧!像亚瑟这种相对比较瘦弱,还样貌好看性格开放的男人,都让那些肮脏的人为之着迷甚至心生邪念(阿尔弗雷德拒不承认曾经的他也是那些他口中“肮脏的人”的一员,因为那些人都得不到亚瑟,只有阿尔弗雷德·F·琼斯是例外),该死的弗朗西斯怎么能还让他的亚蒂去那种地方!

而且,亚瑟这个人,虽然酒量还算不错,但只要摄取酒精到“醉”的地步了,就会从一个绅士变成一个疯子,彻彻底底的那种。

阿尔弗雷德曾见过亚瑟醉酒,并且表示从那天开始,“亚瑟醉酒”这个词就成为了他的心里阴影了。

【移步lof看亚蒂醉酒】

想到这的阿尔弗雷德只来得及披上一件外套便匆匆忙忙地出了门,等他将亚瑟搬回亚瑟住的地方再回到自己家,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有余。回到家的时候,他还一边刨着直接口袋的钥匙一边想,幸好他的钥匙就在玄关的显眼处,不然他极有可能回来的时候就要在凌晨六点左右去请开锁师傅帮忙了。

大概是之前有弗朗西斯看着,亚瑟在他去到的时候也不过是到在地板呼呼大睡罢了。阿尔弗雷德到那的时候早就没了法国人的踪影,而面对着绚丽灯光下亚瑟身处的一片狼藉,那些醉死了的男人们在领带松松垮垮、白衬衫的顶上扣子解了几颗的亚瑟身边横七竖八地躺着,一股泛着浓烈酸味的怒火轰地在脑海里燃烧,一窜起就是三丈高。

可同时,他却也清楚明白弗朗西斯,甚至还有王耀,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不像亚瑟,酒精对于非放松状态下的阿尔弗雷德反倒是清醒头脑增加胆量的良品,因此每每琼斯先生去应酬,只要有酒,他的战绩都会更加显赫。此时此刻,他就感觉脑袋里是一大罐子冰低度啤酒四处摇晃,既让他在半夜清醒脑子保持转动,又让那簇火越来越旺。

阿尔弗雷德一直清楚明白着一件事,就是“阿尔弗雷德还一直爱着亚瑟”,但直到那时,他才真的下定决心要做什么。

不过,还是得叹一句,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一场宿醉之后,亚瑟只觉得头疼欲裂。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端起床头柜放着的醒酒茶一下子灌进肚里,又把头埋在被子里好一会,这才堪堪清醒了些。

他几乎回想不起自己昨天晚上所干过的事——这是他醉酒的老毛病了——只知道弗朗西斯约了他去“Bald Eagle”喝酒,那间他自从被阿尔弗雷德“狠狠教训”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的同性恋酒吧。

他倒是对这间用了美国国鸟来命名的酒吧有着不错的好感,不仅是酒的质量不错,店主脾气很好,而且他和王耀也是在这认识的。那个他的好茶友,精明的中国人。

而弗朗西斯是他在中学时认识的。他在中学那会是一个不良,不过和他不是一个学校的阿尔弗雷德不知道这件事。他那离异的父母和孤僻的性格足以让他被同学隔离排斥,原先亚瑟也不在意这些,但总有些不长眼睛的来招惹这位看似瘦弱的成绩优异生,于是亚瑟的跆拳道被逼练得越来越熟练,甚至让当初被称为亚瑟学校的“三巨头”彻底服了亚瑟的气。

不打不成友,说的大概就是“三巨头”的弗朗西斯、基尔伯特、安东尼奥和亚瑟的关系。

而“Bald Eagle”就是这些图满足好奇心的男孩们经常去的地方,至于为什么选这,谁让他们的老大是一个已经明白自己性向的人呢。

倒不是说在里面干喝酒这种大事,美国那条“21岁以下不能喝酒”的法律也不是看着玩说着笑的,特别是在比较大型的酒吧,最多只是拿杯碳酸饮料装个逼罢了。

堪称黑历史的往事让此时的绅士先生低着头扯了一个笑,扭过头准备去拿放在床头柜的眼镜时,他才接收到直觉和味觉的信息,浓烈的甜味跨越时间在他的口腔漫延——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他就像被猛然淋了一盆凉水一样清醒了,绿眼睛瞪大了看着还有点温度的空碗——那曾放着他刚下肚的醒酒茶。

暂且不提弗朗西斯从不给他煮醒酒茶,即便那只法国青蛙良心发现,也不会放这么多糖进去。一直坚定着“醒酒茶要放糖,还要很多糖”这一奇葩理念的傻逼嗜糖患者,他认识的也只有前不久他才给了离婚协议书,现在还没个回应的他的丈夫,阿尔弗雷德·F·琼斯。

他愣了很久,才掀开被子起身。他静静地将碗拿去厨房冲洗,看着棕色的液体逐渐稀释流入下水道,再将它放在橱柜最上一格。手上残余的水蒸发带来清凉,却凉不了亚瑟那冒着焦躁热气的心脏。

上帝啊。他的心中暗自说着。

暗自嘟囔的同时换好了衣服,将自己收拾得干净了些,亚瑟倒在卧室的床上,彻底地放松自己一直紧绷的肌肉,才感受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啧,说早了。

不是平日宿醉之后的那种不适,他试探地碰了碰自己的额头,从指尖传到脑神经的信息让他立刻收回了手,触到的高温让亚瑟再叹了口气。好家伙,这才是最厉害的——醉酒之后的发烧。

分居之后,亚瑟的状态可以说是直线下降,但效率却是显著上升。没有阿尔弗雷德的看管,他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工作狂,文件成为了他这段时间最忠实的陪伴者。不规则的饮食和无节制的工作甚至熬夜,便是抵抗力下降的罪魁祸首。

意识到自己发烧之后,一阵疲惫的感觉从心脏席卷到全身。好吧,报应来了。

匆匆忙忙让弗朗西斯替自己请了病假,亚瑟便已用完了最后的力气,闭上眼睡了过去。

亚瑟醒来的时候,窗户外的天空已经从豆腐一样的嫩白变成了深邃的暗蓝。摁亮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1:30。已经晚上了吗?亚瑟挠挠杂乱成鸡窝的金发坐起来,正当他苦恼着放了假又该去哪浪费时间时,肚子适时地发出了抗议,提醒了他。

不仅是自己这一整天都没吃饭,也是自己还没吃药没量体温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事实。

家是分居之后新搬的,亚瑟本人也忙,没时间添置什么东西。能在繁忙的公事(虽然有部分是他自己带回来特意加班的,简称作死)中抽开身去整理好床铺和衣物,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他并不是很想出门,但看来这死活都还是得出门。他捏起眉头,看着空荡荡的药箱和冰箱这么想着。

草草地洗了个脸,几小时睡觉恢复的精神又加了些,亚瑟才套了件灰色大衣,在口袋装了钱夹钥匙和手机,跨出了大门。

亚瑟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如蚂蚁一样的人山人海让他头晕目眩,但谁让他又喜欢下厨(虽然他绝不承认自己糟糕至极的厨技),购置材料的超市也就勉强成为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

不过他今天是直奔目的地的,匆匆在速食区挑了几包速食饺子,又拿上点方便面,便准备去付款。这些差不多了吧,卖药的地方在超市一楼,等下再买点退烧药、感冒药和创可贴这些常用的备着吧,哦对,这猪脑子,差点忘了,还有根体温计。他低着头盘算着,不巧却撞上了一个男人。

“抱歉(Sorry)。”/“抱歉(Sorry)。”有些虚弱的英式英语和平静的美式英语同时响起,都仿佛一个锤子,狠狠敲击在两人的心房。

不用抬头都知道眼前的人是谁,这入了骨的音只要一出,脑子就能自动识别。但亚瑟现在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被前不久分手的丈夫撞见自己虚弱的糟糕模样,这个认知就像是变成了根棍子,搅得脑内的浆糊更加混沌。

“亚蒂?”美国人惊讶地拥住快晕倒下去的英国人,他急切地想知道亚瑟为什么变成这样,面部和嘴唇没有丝毫血色,虚弱得让人心疼,“你怎么了?”

高昂的男声在亚瑟耳边炸起,他强打的力气终于燃烧殆尽,他眼前五彩斑斓的世界终于变成了一片黑暗,碧绿色的眼睛彻彻底底地合上了,无力地倒在阿尔弗雷德的怀里——是的,经过这糟糕的心理撞击之后,他终于丢脸地晕了过去,就因为那可恶的低血糖。

这都可以载入“亚瑟·柯克兰人生最丢脸的事”的top1了,弗朗西斯在事后毫不掩饰地嘲笑道。

阿尔弗雷德惊呼一声,打横抱起了瘦小的英国人,还小小声咒骂着亚瑟对自己身体的糟糕态度,他早该意识到的。他迅速和队伍最前面的一位大姐换了位置,提前给他和亚瑟手上的东西付了钱就抱着怀里的人冲了出去。那着急模样让在场的人都几乎动容,心里暗暗感叹这个在意着自己爱人的年轻小伙子的冲动之举。不过年轻人嘛,可以理解。不知真相的围观群众这样想着,却不知,那两位主人公都早就一脚迈入30甚至还在准备向40迈进了。

醒来时,柔软而熟悉的触觉让亚瑟忍不住蹭了蹭枕头,灿金色的发丝随着动作抚上头顶雪白的抱枕,像极了只朦朦胧胧的小猫,可爱得让坐在一旁的阿尔弗雷德忍俊不禁。

笑声唤起了亚瑟的意识,看了看周围,亚瑟意识到:他被阿尔弗雷德带回了原来的家。

“诶诶!亚蒂你等等!”阿尔弗雷德连忙拦住正准备要离开的亚瑟,“先喝药再说。”

看到亚瑟喝完褐色的感冒药水,阿尔弗雷德再次阻止了亚瑟的起身,“你可以和我离婚,可以离开我独立生活,可以对我说所有让我心碎的话做所有让我心碎的事。”他强压着亚瑟的肩膀把亚瑟再次塞回被子里,抿着唇,脸上充满了认真和不容置疑,或许还有带着温柔意味的强势:“但是你唯独不能虐待自己的身体,这是我一早就和你说过的。”

“睡吧,我在客厅,有事就叫我。”阿尔弗雷德起身,打开那扇熟悉的棕色木门,又看了眼亚瑟,轻轻说了句“晚安”,走了出去。

亚瑟愣愣地看着这个平日跳脱的大男孩的背影,阿尔弗雷德完全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他今天几乎都在睡觉,他想他睡得足够多了——可是,他现在好像也什么都干不了。大概生了病的人都会胡思乱想,反正他自己是这样,在百般聊赖中,他的思绪开始漫天飞舞。

阿尔弗雷德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一颗小时候喜欢吃的酸味糖,外层是忍不住皱眉的酸,但酸味过去后,便是令人欢喜的甜。

仿佛苦尽甘来一样,在终于无法忍受阿尔弗雷德的任性和幼稚之后,他居然再次被这种不读气氛的任性而动了心弦,虽然这是为他好。

轻轻一下,却余音绕梁。若硬要说的话,就像当初他最开始喜欢这个美利坚大男孩那时的感觉一样。

他突然恐惧了,恐惧这自己所做的决定,是不是错的,会不会让自己后悔。他本来从不会想这个问题,但是现在的阿尔弗雷德让他这么想了。

自己都在想些什么玩意啊。他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不管那么多了,既然阿尔弗雷德那么“好心”,还不如享受一下,离婚后可就还是孤身一人了,他学学阿尔弗雷德平日的“享乐主义”大概也不是什么坏事,对吧。亚瑟望着天花板一会,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而他无名指上的银戒静静地发光,映入悄悄打开房门的阿尔弗雷德的眼帘。

“亚蒂,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阿尔弗雷德看着手中深蓝色的文件夹,如果不出所料的话,里面会是一张薄薄的纸,那张签着他们的名字,代表他们婚姻关系断裂的纸。

亚瑟看着阿尔弗雷德将文件夹放在自己的面前,并拿起他的外套——那件棕色的飞行外套——的动作,昨日的那阵恐惧又再次涌上心头,并且急切地在告诉他什么——他终于知道阿尔弗雷德在自己心里到底有多重要,以至于昨日阿尔弗雷德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改变就可以全权推翻他之前在心里对阿尔弗雷德的所有批判和不满。

他大概从一开始就败在了阿尔弗雷德的手上了,彻彻底底的那种。

从美利坚那片碧绿草原的初遇开始,从英格兰那条潺潺河流的告白开始;也从英格兰那座巍峨教堂的求婚开始,从美利坚那片金黄沙滩的婚礼开始。

他定定地立着,看着眼前那个男人沉默着穿鞋子的模样,似乎决定了什么。

无论是被这该死的阿尔弗雷德蛊惑了还是什么,“阿尔弗雷德·F·琼斯”,这个现在的他还没认识完全的大男孩,或是说正在成长的男人,目前他,“亚瑟·柯克兰”,还该死的不想放手。

仅仅只有几步路,但他却跑得和百米冲刺般急切——亚瑟快步走上去夺走放在面前桌子上的文件夹,不顾阿尔弗雷德诧异的眼神,冲进书房。亚瑟心里的小法官敲下锤子——那份离婚协议书的有效期到了,是时候,将它化为纸碎了。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亚瑟急匆匆地想要“毁灭”协议书,所以他没有看到,他身后已经穿戴好了的人,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

他掏出手机,给弗朗西斯发了一条信息:谢了,成功。而手机那头的弗朗西斯也回得非常迅速:举手之劳,照顾好小少爷。

他猜王耀和弗朗西斯一定击了个掌,然后欢呼雀跃地拿着他刚打过去的账买了几箱好酒。哦对,新工资要补的钱阿尔弗雷德也打到王耀的账上了,这是阿尔弗雷德头一回没有欠王耀的钱。

“…阿尔弗雷德!!”

一道怒吼从书房传来。阿尔弗雷德掩盖不住自己的笑,索性直接笑眯眯地走进书房。眼前是完全在意料之内的景象:亚瑟站在碎纸机前,手上拿着一张A4白纸和打开的文件夹。

精致的娃娃脸上露出了危险的表情,但阿尔弗雷德仍在他脸上抓到了几分没有隐藏好的惊喜一类的意思。

那么多年了,他的小表情,自己早就烂熟于心了好吗。

自负如阿尔弗雷德这么耀武扬威地想着,像极了一个得到心仪玩具的幼稚孩子。

仔细一看,被亚瑟狠狠捏在手上的白纸,丝毫看不见一个黑字的身影,就是一张纯白的,除了被手捏过后的指压痕外毫无痕迹的纸张。

一张真真正正的白纸。

毫无疑问,是打印机旁边随便抽的打印纸吧。

“说吧,什么意思。”亚瑟咬着牙说,他扬了扬手中的纸,挑着眉看着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摊手,一副“就是你想的那样”的模样。

亚瑟瞬间感觉自己心里的火苗像是被添了干柴一样猛地成为了火焰。

“…你这该死的自大的琼斯!”

“只要你不离婚,我什么都能干得出来,亚蒂,你信不信?”在亚瑟看来,阿尔弗雷德此时此刻就像一个无赖一样发着狂言。

亚瑟几乎要举起拳头把眼前的人打一顿,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做的事了,怒火使他现在只想再重新打印一份离婚协议并再不后悔:“……你!!”

“别离开了,好不好,我亲爱的亚蒂?你看我都做到这方面了…”

碧蓝的眼眸突然又露出了服软的祈求的意味,亮晶晶的仿佛小狗崽的大眼睛,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尾音让亚瑟忍不住抖了抖。老天,大男孩最爱用的撒娇又来了。

阿尔弗雷德走上去,小心翼翼地亲吻了亚瑟的下唇,犹如蜻蜓点水:“Stay with me?”

“Please.”美国人的模样真诚中却带着狡黠,这像一盆水,“呼啦”地扑灭了火焰。

“…Damn it…You know my answer.”亚瑟狠狠咬住阿尔弗雷德的上唇,以几乎要咬破的力道,而后他又轻轻舔了舔齿痕处,仿佛一只被驯服的猫;而阿尔弗雷德惊喜地摁住英国人的后脑勺,将舌头深入久违的口腔,来了一个他想念多日的热吻。

天知道这个吻他们都等了多久了。

或许还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看那正渐渐向下探去的手——谁都不能低估禁欲好几天的青年男子的精力,更何况这里有两个呢。

不过,琼斯先生真的有足够的自信确定自己这几天的行为可以阻止这场婚姻的破碎,让柯克兰先生给他一次机会吗?

都是些表面的罢了。阿尔弗雷德又不是神,怎么能肯定亚瑟对他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如他想象的一样?

好好看看吧,被放在那个属于阿尔弗雷德的包里的,完好无损的那张标题为离婚协议书的纸吧,那儿正端端正正地签着这对险些分离的爱人的姓名呢。

这可是一个拼上阿尔弗雷德一切的赌。

为什么这么说?

还记得琼斯先生对王先生的吩咐吗?那可是被琼斯先生加了一条的:离婚后两人的所有婚前婚后的共同财产,都归柯克兰先生所有。

真正的净身出户,它一旦确定,阿尔弗雷德可就是一无所有的最佳表现。

不过这张纸也即将走向终结了,它将成为亚瑟永远不知道的纸碎,并且永远不会再次出现在他们的婚姻之中。

阿尔弗雷德保证。

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尝试这几天的痛苦滋味了。

琼斯先生看着把行李里的物品重新放回记忆中的位置的柯克兰先生,暗自蹭了蹭自己左手无名指的银制物,这么想着。

若说赌注是一切,那么筹码就是一直没被摘下的朴素银戒,那枚从求婚开始就佩戴在亚瑟手上的戒指。

商人总是很会利用自己手上的筹码来进行大胆的赌博,琼斯先生自然不是例外,无论是商场还是情场。

当然,无可否认与无视的——

在这次之后,与正在拿着报酬狂欢的“情感咨询师”们所想的一样,琼斯先生会改变的,柯克兰先生也会改变的。

他们会变得更好,更加符合自己以及对方对自己的期待,经营好婚姻与事业,成为对方的骄傲。

对吗?

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的。

既然这样,他们也一定会留在彼此的身边的,期限为永远的那种。

就像婚礼时,在心中和口中承诺的一样。

以永远为期。

Stay with him.

米英 Wakemeup 译文

●作者:白月あゆむ[失联] ●译者:一番星ID:sorah[失联]

-‖主角‖-

阿尔弗雷德·F·琼斯

亚瑟·柯克兰

明明知道,总有一天会迎来那样的结局。

+Wake me up

―――本日、晴天。

英/国伦敦。以这时期来说可说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是在反映他的内心吗…如果是的话,那也太讽刺了。

美/国看着坐在长椅上优雅享用着红茶的他,微微眯起双眸。

红茶这种东西早就喝到烂了,难道还喝不够吗?

想这样故意刺他个一两句、听他对自己回嘴,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没必要连这种日子都还要吵架。

听说英/国他、每到美/国生日的那一天就会为头痛、想吐、晕眩、腹痛、以及其他各种不适所苦。因为美/国的生日,对英/国来说就代表着失去美/国的日子。

那麽,以后每到这一天,我也会遇到同样的事情吧。

本日、万里无云。

今天、英/国将从地图上消失。

美/国与英/国。本是兄弟的两人,大打出手断绝了兄弟关係后、经历了百年以上漫长的和好过程、一直到最后终于成为恋人,距今已经不知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感觉上,像是经过了光是回想就快要失神般那样长久的时光。

陆地相连的欧/洲,随着国境意识的薄弱,国家之间相互混合,已经越来越没有特意去区分不同国家的必要。这样的情形也显现在作为国民意识体现的”国家”身上。最近在EU各国中,有的国家已经开始拥有相同的记忆或意识。特别是邻近国家就更为显着,视国情不同,有的国家甚至会在同一段时间内持有两份记忆。

「昨天下午三点多,法/国哥哥有在西/班/牙哥哥家看到那个,所以我也知道哦」

「你昨天也迷了路向匈/牙/利求救对吧?」

「说到这个立/陶/宛他…」

意识的融合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那样的话,EU分成”各国”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也或许,将来会因为意识的融合引发混乱。为了防范这一点,EU全体做出了一个决定。

将欧/洲各国合併为一个国家。

早在他们开始共有记忆以及意识时,就已经明白这样的未来不会太远,但美/国始终不认同这项决定。

当然,除了美/国之外,其他也出现了许多反对的声音。因为即使世界的走向如此,还是有不少拥有自己的民族意识的民族存在。其他诸如人权问题、语言问题等林林总总的争论,在欧/洲内外都掀起了反对的声浪。

然而,欧/洲合併为一国的利益之大,以绝对优势压倒了这样的反对意见。于是合併计画的执行以多数赞成表决通过了。

即使合併计画确定执行,消失的也只有国家而已。人类本身不会有任何的损害。这也是多数人赞成执行的原因之一吧。

在计画确定之后的第一次到访,果然心情很沉重啊。

EU要合併为一国,也就是说身EU一员的英/国也包含在内。英/国将会消失。本已有心理准备总有一天要面临的未来就这样突然地来到了眼前,这种感觉让美/国觉得头昏脑胀、彷彿随时都要倒下。

如美/国所预料的,英/国也十分地消沉。但美/国一开口,英/国随即露出了笑容。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勉强挤出来的。

「以后都不用再听你说教了呢」

「囉嗦。少在那边摆出一副爽快的表情」

英/国在笑着。那份笑容带着勉强。自己已经不是看不出这种事情的小鬼头了,英/国他也很清楚明白,却仍摆出一副相信他自己掩饰得很成功的笑容。…明明就很失败呀。难道在你心裡,我仍是个小孩吗?想要这样质问,但一旦这麽做了,一定会吵起来的,那还不如就这样和英/国一起静静渡过剩馀的时间呢。

好羡慕EU各国啊。西/班/牙和南义、奥/地/利和匈/牙/利/、瑞/典和芬/兰。他们在这最后的时间仍能依偎在彼此身旁,即使到了终点,他们也能被同一个国家吸收。死也在一起,还真是完美实现了人类喜欢的那种台词啊。

让人羡慕得受不了,简直令人发狂。

「知道自己的忌日会是哪天…感觉真是奇妙」

英/国突然小小声吐出这麽一句。

之后会诞生一个新的名为欧/洲的国家吧。在吸收了所有欧/洲国家的命之后。

英/国也好,法/国也好德/国也好义/大/利也好西/班/牙也好立/陶/宛也好波/兰也好比/利/时也好丹/麦也好瑞/典也好芬/兰也好,吞掉所有EU国家的新国家,究竟会有什麽样的面貌呢?

我能和那个国家、保持良好的关係吗?

(…才不想呢)

没可能,美/国的直觉这麽告诉他。

恐怕以后每次看到那个欧/洲的脸,美/国都得被迫想起英/国吧。然后,即使知道英/国也是那个欧/洲的一部分,一定还是会把他当作杀了英/国的凶手。

一旦抱有那样的杀意,美/国没有自信能有足够的自制力。

所以至少,在这双眼睛还能看到英/国的这段时间,留在英/国身边,把他的身影深深烙印在视网膜上,藉此训练自己以后看见那个新国家,也能克制自己的杀意。因为即使英/国不在了,让英/国悲伤的事情我还是不会去做的啊。这麽一想,也许多多少少能克制一下自己吧。

才正开始这样训练着自己,却在某次偷空前往英/国时,听到了难以相信的事情。

「我…不会被欧/洲吸收」

「…什麽意思?」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难不成作为EU的前导国而驰名的英/国要脱离欧/洲?这种事,其他国家不可能认同的吧。虽说英/国以欧/洲全体来看只是个小小的岛国,但影响力是绝大的。那样的国家说不加入欧/洲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眨着眼望向他,英/国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般笑了。然后,轻轻地骂了一声,笨蛋。

「我想你那边不久也会收到正式连络」

英/国用食指咚地一声戳了下美/国的胸膛。

「我,将变成你的一部分」

老实说吧。

我一点都不高兴。

听到英/国的话,我终于发现了。

我是想把英/国消失的罪都推到欧/洲的身上。

若英/国被欧/洲吸收而消失掉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憎恨欧/洲。

但事实是?英/国要被美/国吸收?那我该怎麽办?英/国会在我的身体裡。杀了英/国的凶手,吞掉英/国的凶手,不是别的什麽人而是我自己。

这样一来,我要憎恶谁才好呢?恨谁才好呢?最初提出EU合併的那个人类吗?明明知道这是早晚都会发生的事?…如果恨的对象憎恶的对象都不存在了,我要怎麽在没有英/国的这个世界活下去呢?

不过这样的事情,我是怎麽也说不出口的。

一旦说出口了,英/国一定会伤心的。没剩多少时间了,我不想再让他露出那样的表情。多一秒也好,我希望英/国能够一直笑着,所以”美/国”不管怎样也只能露出笑容。

「不过,就算你变成我的一部份,我也还是会继续喝咖啡的喔」

「随你去说,笨蛋」

「如果你变成我的一部分,害我料理的手艺变差怎麽办啊」

「不用担心,你可没有什麽可以拿来变差的手艺」

「我会重新开始讲起英语吗?好不容易才把美语和英语区分开来了的说」

「不是很好吗,让你回想一下初衷啊」

「你前不良少年的那部分我也要继承吗?」

「少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嘴巴坏这一点我也得接收吗」

「你也没好到哪去吧」

「我也会开始种玫瑰和刺绣吗?真讨厌啊,简直像个隐居起来的大叔」

「是吗原来你是这麽看待我的兴趣的吗」

「一点也不想变得像你那样爱说教啊」

「你那颗脑袋也该多用用了」

美/国也好英/国也好,都尽可能地笑着。如果不保持笑容,好像眼泪就要跑出来了,好像会忍不住大声叫喊,不想消失啊,一点也不想让他消失啊。

时间能够停止就好了。美/国和英/国交谈时总是这麽想着。

交换了比至今为止还要多的无数的吻,也交叠了无数次身体。英/国一次也没有拒绝过美/国的索求。

很难得地,自计画确定执行后两人一次也没有吵过架。彼此妥协,一旦气氛不对像是要吵起来了,总有一方会马上道歉。牵起彼此的手,笑着对彼此说抱歉,然后彷彿怎麽也不足够似地亲吻对方。许许多多若是放在以前一定会深藏起来的真心话,如今也全都摊开来在他的面前。虽然有时英/国会露出困扰的表情,但最后只要对他说我最喜欢你了,他就会笑得宛如盛开的花朵。因为那笑容太过美丽,于是又忍不住吻了他。

满怀的悲愤像是要炸开似的这段时光,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但就是因为终将迎来终点,也才有了这段时光。

终点什麽的,我一定也不想知道啊。倒还不如一切突然地完结来的好。虽然一定会后悔,但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痛苦得好像呼吸都要停了。

这期间我传达了各式各样的感情给英/国。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喜欢、與愛。

所有的心情都毫无保留地传达给他了。不只是现在,包括过去,从十七世纪第一次和英/国相遇开始至今的心情,全部。相对地,英/国也传达了他遇见”美/国”后所有的感情。一开始我还觉得好像被当作小孩子似的,感到了困惑,但听到他说随着时间这份感情渐渐转变为爱情时,我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高牆已经不复存在,美/国也好英/国也好,一切的一切都传达给了对方。

然而,”美/国”到最后还是有一句怎麽也无法说出口的话。

“拜託不要消失,英/国”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沙漏只要翻过来就会继续往下漏沙,秒针无时不刻往前,流水不止息,地球还是照常转动。即使美/国再怎麽嫌恶、再怎麽挣扎。

终于到了那一天。

美/国飞到了英/国,陪在了英/国的身边。

越接近这个日子,英/国就变得越多话,但終于来到这一天,英/国反而沉默了。

简直就像丧礼一样的气氛。

英/国还在频繁地泡着红茶,都已经喝了千年以上了,怎么还是喝不腻的样子。要说的话我自己也总是喝着咖啡,不过最近在英/国家,我也已经能够坦率地喝英/国泡的红茶了。

不过今天这种日子,不要再提什麽红茶啦咖啡了吧,美/国想。

因为,今天是你要消失的日子啊。

这样一想,美/国心中充满了难以消解的愁绪。

为什麽要吵上百年的架呢,当初能早点去见他、向他道歉就好了。

为什麽要对英/国说出那麽过份的话呢。能用更甜美的情话,紧紧拥住感情迟钝的他就好了。

为什麽、为什麽…美/国在心中反覆责问着过去的自己。

放在牛仔裤上的手,不自觉地紧握了起来。

英/国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安静地、喝着红茶。

(说点什麽吧,英/国)

什麽都好。今天天气真好啦、最近玫瑰花开得真漂亮啦什麽的…只要你高兴,你那个幻觉的话题我也可以好好听你说啊。

茶杯被放回茶盘上,喀的一声让美/国不禁抬起头来,正好对上英/国那双月桂绿色的眼睛。

「…怎麽了?」

「…美/国」

英/国用彷彿就要哭出来似的笑脸问道。

「你、和我在一起幸福吗?」

我没能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愚蠢的问题。太过愚蠢了。

当然是幸福的啊―――直到知道你会消失的那一瞬间。

所以”美/国”浮起满面的笑容堂堂正正地回答了。

带着满满的自信。

为了让他没有任何的遗憾。

如何?现在的我是否看起来昂首挺胸充满自信?

「你在我身边很幸福不是吗?那就是我的答案啊」

英/国皱着脸,笑说,笨蛋。然后紧紧抱住美/国。美/国的双手也绕到英/国的背后,轻轻抚着他的背。英/国带着热度的身体轻颤着。

「美/国」

「嗯?」

「…我爱你」

「我知道。…我也爱你」

在他耳边轻声要他抬起头来,英/国仰起的脸彷彿就要哭了。送上一个亲吻,再次低声说,笑一个吧,英/国他小声嘀咕着不要强人所难啊,却仍勉强将颤抖的嘴角往上提。那努力的样子是如此惹人怜爱,让我忍不住再次吻上那张唇。

「呐、英/国」

「……什麽事」

「如果要从这麽幸福的我身边消失……最后你要笑着走哦」

「……真是拿你这小鬼没办法」

看一眼时钟,离0时已经一点时间也不剩了。

英/国露出不自然的笑容仰望着美/国。

美/国将英/国锁在怀中与他唇齿相依。

滴答,秒针往前递进的那一瞬间一阵轻柔的风吹过,原本在怀中的体温,就像突然被风夺走了一般消散了。

美/国跌坐在地、伸出双手想要抓回那四散的馀温,然而再怎麽无奈挣扎抓住的也只是空气。

已经不在了,消失了,那体温、爱着美/国的、总是包容美/国的任性的、会为美/国擦去眼泪的、整颗心都要枯竭般全心爱着的那体温,在这辽阔的世界再怎麽找,也已经找不到了,不在了、不在了、不在了―――

美/国悲痛的嘶吼像是要划破天际。能够停止那嘶吼的人,已经不在这世上。

反正即使哭叫着,那个会一脸困惑地为自己拭泪的人也已经看不到了啊。美/国毫不顾忌地扯开嗓子大声哭泣着、直到嘶哑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TBC

即使如此,你仍然活在我的心中。

+Wake me up

啪达啪达地、小小的脚步声靠近了房间。

美/国停下工作中的手,在回头看的同时,传来了敲门的声响。

「请进」

听到美/国的回答,打开的门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美/国~」

「欧/洲?有什麽事?」

欧/洲作为一个幼生国家,即使身为泱泱大国,却仍是孩童的姿态。

他走到美/国的身边,拿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

「我在家裡找到的。好像是法/国以前收藏的东西。」

「法/国?」

「嗯,上面写着要给美/国的。」

「所以你特意拿来给我吗?」

「对啊~」

手中信封的收信人一栏是美/国熟悉的笔迹,写着To U.S.A。

那并不是法/国的笔迹。

「……是英/国写的。」

「……那个,我跟你说哦,关于这封信啊,我也记得一点点。」

吸收了法/国的记忆的欧/洲结结巴巴地说着。听见美/国的请求后,才点头继续道。

「那封信、是一个眉毛很厉害的哥哥给的。」

「眉毛、很厉害吗……」

对于这麽生动的形容,美/国不禁露出一丝微笑。欧/洲困惑地歪头看着美/国,美/国只是摸摸欧/洲的头说没事。于是欧/洲的小脸上也跟着露出了笑。

「然后然后,好像他有说,过几年再把信交给美/国,印象中好像是这样。」

「……过几年,EU统合至今都过了几年了?」

随便算算都有五十年了吧。信封仍保持着洁白的原貌,一定是一直被小心保存在某处吧,以最新的科技。

「呃……我只是小小忘记了一下嘛。因为法/国相当相当珍惜地收藏着,我一时之间才想不起来啊。」

「这样啊。……欸,虽然迟了很久,不过你还是有交到我手中啦。多谢了~」

「嗯!」

美/国再一次摸了摸欧/洲的头,欧/洲也抬起头看向美/国。

「美/国,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收到这封信你很开心是吗?」

「嗯?喔,还行啦。」

「所以,就算迟了这麽久,我有拿来还是拿对了?」

「是啊。真谢谢你了。」

「嘿嘿~」

欧/洲似乎很开心似地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那笑容总觉得彷彿有哪裡和英/国十分相像,明明英/国在”我”这裡啊……看着这样的笑容胸口却不自觉地疼痛。也许,是欧/洲国家们在某些地方有着这样的共同点吧。

欧/洲抬起头看着美/国问道。

「那个眉毛哥哥,是美/国认识的人吗?」

「……嗯,是啊」

美/国抱起欧/洲,让他坐在自己的膝盖上。这种事放在以前英/国还在的时候,就算对着西兰也是做不出来的吧。现在能像这样毫不犹豫地做出这种动作,应该是受到了在自己裡面的英/国的影响吧。因为那个英/国从以前开始就喜欢像这样照顾小孩子啊。

欧/洲在美/国腿上摆盪着小脚。

「就在你旁边……西边的海上,有个奇怪形状的岛对吧」

「嗯,对啊。那裡也是美/国对吧?」

「那裡曾经也是一个国家的。你记忆裡的眉毛哥哥就是那裡。」

「耶,这样啊……明明离我这麽近,却变成了美/国了呢。」

「……是啊」

欧/洲歪着头露出一脸怪讶,似乎还是无法理解的样子。美/国苦笑着,轻抚他柔软的头髮。

「为什麽变美/国了呢?」

「……因为他非常非常地喜欢我啊。」

「喜欢?」

对幼小的欧/洲来说,好像无法理解这种感情。

「我也喜欢美/国唷?」

「……嗯,我也喜欢欧/洲啊。不过英/国他的喜欢,和你的喜欢不太一样。」

「真奇怪,喜欢还有不同的。」

「确实有的。」

那是怎麽个不同法呢?欧/洲天真地问道。但该怎麽说明才好呢。一点……也不想说明啊。

「欧/洲不需要知道这个。……应该说,不要知道比较好。」

知道了以后,也只会像我这样痛苦罢了。

「虽然非常非常地棒……但知道了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现在的美/国就是这样后悔不已。

真幸福,过去和英/国在一起的时光真是幸福。喜欢也不足以形容对英/国的感情。能在他的身旁渡过的时光,真的是十分幸福的。

幸福到……现在生存在这个没有英/国的世界,明明人还活着,却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一样。

水珠啪的一声滴落。花了些时间终于认出那是自己的眼泪,美/国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但眼泪一旦流出了眼眶,就好像不知道停止似地一直流出来。

「美/国?你怎麽了?有哪裡痛吗?」

欧/洲不安地偷看着美/国这边。美/国摇摇头小声说,没事的。

「有一点……只是突然有一点难过而已。」

「你伤心了吗?为什麽?因为那封信?」

「并不是」

美/国再次摇了摇头,伸手抱住了欧/洲。不像这样逞强的话,好像马上就会大声哭出来似的。美/国拼命地忍耐着。

「只是因为我太喜欢英/国了,在一起的时间太过幸福了,所以现在有点……―――欧/洲,这种感情,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美/国缓慢地、像是劝诫般说道。

「不要知道比较好。」

欧/洲喃喃地重覆了一次,随即从美/国的腿上跳下来,伸手擦了擦美/国的眼泪,天真地笑说下次再多告诉我一些吧,便出了房间。

回了一声随时欢迎,美/国啪地一声趴在了桌上,压低了声音哭喊着。

英/国啊,最后你还留了”这种东西”给我,你到底是有多残酷呢?

结果,美/国还是没有拆开那封信。

英/国会写些什麽想也知道,而且现在的自己若再接触到与英/国有关的东西,美/国感觉自己这次真的,会崩溃的。

英/国他就在这裡啊。美/国把手放在胸口这麽想着。这样就够了,这样我就有勇气继续。虽然”美/国”自身一点也不想在没有英/国的世界活下去,但如果连这颗心脏也停止跳动了,英/国就真的”死了”。那样的话,美/国觉得他一定永远都原谅不了自己。所以,美/国不会轻生,甚至可以的话,希望这颗心脏能陪着自己到最后一刻。想到这一点,不管抱着怎样的悲痛,”美/国”也要活着才行。

信虽然不会去读,但也不可能随意丢弃它,美/国将它珍而重之地保存在桌子的抽屉裡。

那之后,时光流逝,世界一步步地迎向统合。

国家只要有一个就可以了。

经历了久远的、久远到已经可以归纳出这样一个结论的时光。

只要有一个叫作”地球”的国家就可以了。

人们作出了这样的结论。

彼时欧/洲也已成长许多,非/洲、亚/洲、中/东也早就合併成一个国家了。从国家总数过百的那个时代一直活到现在的国家,到此只剩俄/国,和美/国而已了。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早在很久以前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终于,所有的”国家”都将要划上终止符。

这麽一想,还十分年轻的欧/洲和亚/洲他们虽然一脸不满,俄/国和美/国却是轻鬆地笑了。

啊啊,终于。

两人都这样低喃着。

「终于能结束了呢,美/国君。」

对着坐在长椅上望向天空,对英/国报告着这件事的美/国,突然出现的俄/国露出平和的笑容这麽说着,而后坐到了说着是啊的美/国身边。

「……真是漫长啊。」

「你活的时间比我长得多了对吧。」

「嗯,是啊。……不过,美/国君你也蛮长寿的呢。这样说来应该比英/国君还要长寿了。」

「是吗?」

「一定是的~」

不过啊,美/国说着,把手放在了胸口。

「英/国他仍活在我这裡啊,所以不管过再久的时间,我还是没有办法超越他的吧。」

俄/国眨了眨眼,随即温和地笑了。

「美/国君也会说这种谦虚的话呢。」

「你在说什麽啊,我一直都很谦虚的啊~」

「呵呵,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哦」

「你说什……!」

哧哧地笑着,俄/国也学着美/国把手放在胸口。

「原来是这样啊,只要想着你还活在“这裡”就好了吗。……抱歉呐白俄罗斯,这麽晚才发现。」

俄/国闭上双眼温柔地低语。

「我一直都爱着你哦~在你还在我身边时没能告诉你,对不起……」

啊,不过……俄/国说到这裡停了一下。

然后,抬头望向和英/国消失的那天一样湛蓝的天空,笑道。

「不知道我们消失以后,是不是会去一样的地方?」

「……是就好了。」

美/国闭上了眼睛。

感觉、好像听见了英/国的声音。

「英/国,我好想见你……」

「祝地球永远和平。」

美/国最后对着麦克风这麽说道。往后退一步,先一步发表完感言的俄/国已经站在那裡了。美/国彷傚他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站立着。

秒针无声地刻印着时光。

就好像、好像英/国从怀中消失的那一天一样。

英/国……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一切结束后,再次睁开眼睛,就能见到你了吗?

就像第一次遇到你一样,这次你也会来接我吗?

如果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你的脸,我一定会高兴哭的吧。

滴答、滴答、滴答、

终于,能和你面对面说话了。啊啊,好漫长,好漫长的一段路程啊。

呐,加/拿/大、法/国、日/本他们也在那边吗?

好想再见到你们,再和你们一边说着无聊的玩笑话,一边喝你亲手泡的红茶。

好想一边吃着你又烤坏了的烤饼和红茶,一边和你说说话。

滴答、滴答、

你看到我也来了会是什麽样的表情呢?会惊讶吗?还是开心呢?会不会哭啊?会说些什麽呢?又会开口抱怨我吗?

到时,用力抱紧他,大声告诉他我爱他吧。然后他一定会害羞得满脸通红。在他开始说教前把那张囉嗦的嘴给堵起来吧。然后再说一次我爱你,再一次拥他入怀。

啊啊,真令人期待啊。

滴答、

终于能够再次坐到你的旁边了。

想握紧你的手、想看你的表情、想抱住你、听你的声音、吻你的唇、凝视着你的双眼、碰触你的肌肤、你的……

想做的事有好多好多,不过,我们接下来有无尽的时间,所以用不着担心吧。

滴答、

啊啊……感觉好轻鬆啊。

你也是用这样的心情消失的吗?

滴答。

晚安 了 ,英―――

―――美/国,你到底要睡到什麽时候啊!

―――快点起来啦,今天不是要出去玩吗!

―――・・・你在哭什麽啊

―――做了个梦?怎样的梦?

―――・・・笨蛋

―――我不是就在这裡吗。

END

感谢译者的辛勤劳动

因为已经要到了授权所以就直接放了XD

译文原地址请走:

转载的话请联系原作者/译者,谢谢w

——由「白鸟衔枝」黑塔利亚(非官方)粉丝会搜集补档发布

末尾原文自带,我没有联系上作者与译者,如读者有老师们联系方式,拜托,请私信我!——本人


|米英、St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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