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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筋 水泥|

钢筋 水泥

坐标,水城。时间,晚上十点二十九分。

钢筋 水泥|

无尽的钢筋水泥之林,阻止了所有远望的目标。我走在城市灯火下,耳朵里全是巨大的机器轰鸣的声音。

一切都那么无所谓,一切又都那么令人恶心。

我没有身患绝症,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如此遥远。

所有的故事也只是发生过,然后消失。和我一样,未曾改变这个世界,也未曾留下什么痕迹。

如今我已经不再奢望可以在这个城市立足了,只是希望能简单地活下去,不至于太凄惨。我只是漠然地坐在某个小区楼下的台阶上,什么也没有想。

第一个故事

那时候我还很年轻。倒不是生理意义上的年轻,只是初入社会,未经挫折,还相信人人向善,还相信真挚的爱情。那是我人生中最辉煌的一个阶段了。我还相信人生会按照我希望的样子发展,一切都可以顺利地进行。然后遇到了他。

那时候的他也只有二十几岁,干干净净,却透着颓唐的气息。我们在湖心亭相遇。他在抽烟。我一直过得很阳光,一直觉得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这种颓丧的,茫然的气息,竟仿佛跟我的磁场互相吸引。

“嗨。”我这令人窒息的招呼。

“嗨。”他好像刚注意到我的存在。

“今天风好大,怎么在这儿发呆?”

“在等人。但是应该等不到了。”

“什么人?为什么等不到?”

“啊,没什么。你不也是在这儿溜达?不冷么。”

“还好。习惯来看看。我就住这附近。”

“嗯。”

然后就是沉默。这种沉默对我来说很陌生。可以说是幸运,也可以说是不幸。我身边所有人都算得上健谈而温暖,很少有这种尴尬的沉默。

“你觉得要怎么样才算爱情呢?”

他突然发问,吓得我半死。鬼知道怎么样才算爱情。而且两个大男人之间,聊起这样的话题,不会尴尬吗?

“呃,不好说。”

“总觉得爱情这东西总是后知后觉。一旦失去,开始追忆,陷入无尽的痛苦,就算是爱情了吧。曾经爱过的爱情。”

“知道的太迟了,还算什么爱情呢?当时一定非常不愉快吧。”

“爱情这东西,自己觉得有,就叫作有了吧。”

“呃。”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后知后觉的爱情也算爱情吗。

“你是要走吗?”他应该是看出我要走。因为确实没法和一个大男人继续聊这种话题了。

“家里炉子上还热着汤呢。我家就在那儿,你要是冷了,就去找我也可以。阳台也可以看见这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自己家在这儿。

“好。”

说完心里就没底了。还是不想被大男人深夜敲门。不过仍然相安无事很久,偶尔会看到湖心亭里坐着抽烟的他。说不出什么感觉。我对性取向非常有把握,绝对的百分百直男。所以可能只是被他的孤独吸引了?我也不很清楚。

成年之后的生活是极度无聊的。虽然我一向自诩为乐观主义者,也免不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暗淡的人生。自小便毫无波澜地长大,按部就班地上了学,上了班,与这世界上大多数人没什么区别地生活着,即使偶尔有想要推翻过去的所有的念头,也会被极力抑制,丝毫不能表现在外在上。

我的灵魂就像是泡了十几遍的茶叶。还是茶叶,但早就没了味道。

后来有一天,湖心亭大雪。雪像一团团的棉絮一样从很高的地方飞落。我从阳台上看到他模糊的身影,在风雪夹杂中不时隐现。那天很冷,早上起来玻璃上就结了一层霜,我光着上身,站在阳台,看着外面的大雪。不知道他今天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后来也懒得看了。难得不用加班的休息日,应该好好享受生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雪渐熄,鬼使神差地又走到阳台。看到他仍然还在亭子里。总算看得清他了,发现这人穿着单薄的衬衫和牛仔裤。寒冷就从我的眼睛里溜进了我的屋子。索性找他进来喝杯咖啡吧。他像一块石头一样站在那。我发现他的衬衫已经湿了。大概是体温和风雪的作用。

“兄弟,站半天了,进屋待会儿?”

“啊,是你。好啊。”

他有点呆滞。可能是被低温冻住了智商吧。

进了屋,坐下。

“哥们,换件衣服不?你这衣服裤子都湿了啊。我凳子上都留下屁股印了。”

他看看我,应该是在估摸我的衣服他能不能穿的下。

我找出一件睡袍,扔过去。“别看了,肯定能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特别喜欢在冬天喝加了烈酒和糖的咖啡。一杯落肚感觉又朦胧又温暖。

“我私人爱好,要不要尝尝?”

“这是什么?”

“emmmm,叫冬日咖啡,平时也不喝这奇怪的东西。”

他也没有避讳,在椅子上脱了他湿乎乎的裤子和衣服,换上了我的睡袍。啊,他还真是个弱鸡。感觉像是目睹了一条排骨在我面前换了衣服。

“今天这么冷为什么还要来傻站着啊?你到底等啥呢?”

“在等一个等不到的人。”

“失恋而已嘛,天涯何处无芳草?兄弟也是过来人,不然你讲讲,我开导开导你?”

“今天是他周年纪念日。我这一身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穿的。”

“她什么周年?”心里大概知道这苦情的戏码大概是怎么上演过的了。

“人说死后灵魂如果还在,就会在死前印象最深的地方出现。我也就是这么一听,也没指望灵魂什么的。”

“呃,她怎么,呃,离开的?”

“跳楼。”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倒霉的男人。

感觉他有点朦胧了。

“介意我抽支烟吗?”当然介意了傻*,大冬天的又没法开窗。

“没事你抽吧。”

他抽着烟,手指在杯沿划动着,好像在擦去他自己的痕迹。

“她是做什么的?”

“电子元件进口。”我本来以为会是什么特别恶俗的陪酒女啦,愤世嫉俗的诗人画家啦,没想到竟然是商人。

“哦?女强人啊,压力一定很大啊。公司在水城?”

“是啊,就那个昌临电子。”

倒是听说过,那个公司是国内做的最大的电子元件公司。去年好像也确实上过新闻。原来是因为员工跳楼。

“他说已经完成差不多所有的人生目标了,没什么理由还留下来了。他说这个世界太丑恶,下面的人互相撕咬,走到上面又会开始剥削曾经的自己。”

“后来突然有一天,他问我,如果死亡可以停止所有他正日夜经受的痛苦,我会不会原谅他离开。我也不知道回应他什么,也不能理解他口中的痛苦,然后他就接着说我带给他的快乐,是一辈子中获得的所有快乐,只是他太过痛苦,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头一次听说自杀还会这么冷静地寻求别人意见。

“他说,如果我不会觉得内疚,如果我不会难过太久,他就要离开了,一刻也不想再等了。”他拿起咖啡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我看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胳膊。觉得应该也不会太难过。死亡毕竟不算终结。我对他说,你觉得只有这一条路,你就走吧。这个世界大抵是不会好了。”

“呃,然后呢?”

“然后他交代了一下后事,关于股权转让,关于所有官方问题的事情,非常冷静地掉着眼泪整理妥当,从我们的酒店房间,跳下去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要在别人看见之前,帮我盖好。我不想被人看到丑态。我是一向对生死没有什么感觉的,年轻的时候在殡仪馆做过事,什么样的尸体都见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看到他身体的时候,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了。”

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觉得他的想法很奇怪。

“后来所有的事情好像都不是发生在我身上一样,我就那么漠然地处理好了他交代的事,捧回了他的骨灰,也过户了他的所有遗产。我是想卖掉他的房子的,但是一走进去,就能闻到他的味道,那种傍晚时候,他身上的夜幕将至的味道。”越听越奇怪,股权是什么鬼,现在的还有年轻人死去之后留下的竟然不是债务?而且还有房子。这种人竟然还会痛苦,想想那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就死了算了。“后来也就没有卖掉,偶尔会去他那儿呆上一会,闻到味道的时候,就好像又被往日包围了,很老旧,很微薄的幸福感。”

“方便在你这儿洗个澡吗?不是很想回家了。”

“有啥不方便的,洗就是了,就在那边。”

这也太自来熟了。可能是一点酒精,一点咖啡因使然?我也喝了几杯,想不再让自己想这个奇怪的陌生男人。家里的暖气烧得我很燥。不是非常好意思开口让他睡沙发,看来也只能自己睡沙发了。啊,后悔让他来家里。

还是想想一会儿吃什么吧。

冰箱里还有点牛肉,一会儿炖个牛肉?

就这么零碎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又喝了几杯。

他洗完了澡,一点不认生地躺在我的床上。脸朝下,屁股朝上,横在床上。

“你饿了吗?”我还以为他困了,礼节性地问了一下。

“饿了。”他侧躺过来,头冲着我的桌子。

我的屋子很小,厨房厕所和卧室。他的头发很长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才看见他敞着睡袍的怀,没有系带子,也没有穿内裤。

绝了。心里一阵绝望。本想自己出去吃一口算了,看样子是不行了。

总之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折磨,终于到了晚上。大概六点左右,天已经黑透了。

“晚上请你喝一杯吧。”

我是个喜欢喝酒的人。对于这种事,向来有求必应,“好啊,去哪儿?”

然后又过了半小时左右,我就他妈的穿着棉衣和他出现在了湖心亭里。

妈的。

“所以兄弟,你说的请我喝一杯,是喝西北风?”

“你有点耐心,可能是路滑吧,到的晚了点儿。”

妈的。

还有别人?现在这个世道,疯子都是成群结队出现的吗?

后来路上出现了车灯的亮光。车上下来了三个人,不到十分钟,红泥火炉也安上了,活兔子也被剥了皮。湖心亭的石桌上也被铺上了桌垫,摆上了餐具。

“啊,差不多了,你们先开远一点,过两个小时再回来收拾。”

感情这大兄弟家里有产业啊。不错。氛围过于文青,仿佛把我拉回了李白还活着的时代。

火炉里有炭,噼里啪啦响得热烈。想来大概是亭子顶积雪化了水,掉进了炉子吧。

后来喝着酒,也没有聊什么,只是知道了他的死鬼爱人是个男的而已。这对我来说倒是件无所谓的事,看得开。

酒的味道倒是让我很困惑。奇怪的中药味。

“这是端午的时候封坛的酒,盖子上用了艾草。”兔子倒是烤的不错。

“艾是干净的植物,有它们的地方,就没有蚊蝇。”

冬天的晚上如果没有风雪,会出现回光返照一样的亮光。月亮的光会在地上的积雪上不断反弹,可以和阴天的下午一样亮。但是是很干净很冷清的光。

“之前他会在这儿看着这傻兮兮的人工湖发呆,我从没问过他为什么,但是他说这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干净的角落了。”

一部悬疑剧,主角嘎嘣一下死了,留下了一个和唯一的观众无关的阴暗潮湿的秘密。无从破解。

兔子好吃。堵住了我的嘴,也堵住了我的脑子。想不起来任何诗情画意的句子,来描述此情此景。

“我想在这儿和他告别,想在这儿和你开始。”

“开始个卵啊,老子是直的。”后悔吃了他的兔子。但是他还吃了我的牛肉呢?妈的什么玩意儿。

他就笑了一下。

这个酒开始的时候,感觉像水一样。难喝,没劲,不上头。现在大概一个多小时了,腾的一下,大脑像是爆炸了。

他把杯子里的酒泼了出去。好像就这么宣告结束了。正式宣告他的前任爱人,真正死掉了。

他好像也醉了。用手把头发拢到脑后,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他的肩膀和脖子连成了诡异的山峰,时隔多年仍然在我脑海里挺立着。

“妈的,明天还要上班,差点不记得这茬了。得回,家。”中间打了一个令人尴尬的巨响无比的嗝。

我对生活谈不上失望,但也绝对不满意。可能因为一辈子都这么平淡如水,对生死也看得很开。有人不想活了,就去死一死,谁知道有没有天堂这一说。

“我也想回家了。”完美,快滚。“想跟你一起回家。”

妈的。

这是一块烫手的狗皮膏药。

“不行,各回各家。”

虽然感觉思维尚存,但是腿脚完全不听使唤。墨菲定律再一次成真。他握了一块雪,熄灭了炉子,然后非常粗暴的,抓起我的胳膊,拖着我回了家。

他脱下他身上的我的衣服,和我身上的我的衣服,动作娴熟,毫不见外。

“我*你大爷你搞什么!”

“不脱衣服怎么睡觉?穿着棉衣睡觉?”

简直不要太有道理。行吧。我倒在床上,和他白天的时候一个姿势。然后突然便意涌上喉咙。连滚带爬抱着垃圾桶吐了。

吐完之后我好像经历了贤者时刻。今天一整天都过得如此诡异。妈的这傻*,赖在我家了?

突然很厌烦。很想快点结束这一天。好像一脚踩进泥里,想拔出脚的时候却拔不出了。而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没什么违和感。

脑子里闪过太多东西,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他也没有出声。我头痛欲裂。从垃圾桶上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他还是扶额的姿势。头发垂在鼻尖旁,像是比别人多活了好多年。现在回想起他,发现我从来没有看见过那样的眼睛。充满了阴鸷和残忍的天真。当时只觉得他像林间的鹿,碎了一边的犄角还要继续在树丛中横冲直撞。

呕吐物的味道太让人欲罢不能了。于是又抱了第二次垃圾桶。

终于有一点点清醒了。倒掉垃圾桶,发现他在抽烟。其实我也抽烟,但是讨厌屋子里经久不散的味道。所以很少在家抽烟。

“你喝多了?”

“啊,有一点。”

“你要喝个什么饮料吗?”我拉开冰箱,想给自己找个橙汁喝。嘴巴里还留着苦味,引起强烈不适。

“不了,有水吗?”

给他倒了杯水。

大概是接近十点了。我向来没有熬夜的习惯。加上喝了酒,更是昏昏欲睡。

“你困了?”他问。

“有一点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我也困了。但我还不想睡。”

“困了为啥不睡?您有疾病吗?”

“……”他沉默了。走到阳台去了。

“这儿,是不是就是能看到亭子的地方?”

“是啊,但是天已经黑了啊,看不到了。”

“又不是一定要看见,才算看到。你知道这样看出去,知道亭子就在那儿,就会觉得心安吧。”

“那你这么说,你就算在一万里之外,也可以说他就在这儿啊。”

“你真是一把抬杠好手。”

啊,懒得理。我还处在觉得别人的情绪都是矫情的阶段。可能因为我一直不怎么有情绪起伏吧。那个时候觉得受过的伤害都是可以痊愈的,如今才明白隐痛才最痛。措手不及的时候,突然发作,让人无处可逃,也没办法减轻疼痛。

我刷了牙,洗了脸,回到卧室看到他还在窗前站着。

我把屋子里的灯关掉了。盖了被子准备睡觉。

然后就感觉有人钻进了被子。

“你的床为什么不贴着墙。很没安全感。”

“因为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他身上透着寒气。很冰。就像是冬天暖气坏掉的屋子里,空调开了冷风的感觉。我是背对着他的。我感觉到一颗毛茸茸的头靠在我脖子后面。

还隐隐能闻到酒和艾草的味道。又疏离又冷清。他的呼吸很轻,没有什么动作。我也出乎自己意料地没有觉得不舒服。

可能是脑子还不清楚,鬼使神差地翻了个身。他冰凉的鼻尖就碰到了我肩膀。很像我小的时候养过的那只狗的鼻子。很凉,像有水汽。

“明天可以不要去上班吗?”

“为啥?”

“我很久没有和人待在一起过了。”他把人字说得很重。

“你平时都在干嘛?”

“画油画,撕碎它们,再重新画。”

“是不满意?”

“是觉得,人留不下什么东西。画太矫揉造作了。”

“你很爱他?”

“我不知道。”感觉到他低了一下头,睫毛又或是眉毛,扫过了我的肩膀。“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更多是在自我剖析。越在一起,越觉得自己丑恶。想到可能只是因为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完全肆无忌惮地做我自己,可以跟他说所有的阴暗想法,或者疯狂举动,完完全全没有了任何底线。而仔细想到,就会觉得,我并不爱他,我爱的只是彻底的放纵,有一个观众,并且没有后果。想到我不爱他,就越觉得自己恶心,又没法离开他。”

“他说过你让他快乐吧。既然你也快乐,两个人在一起还要什么呢?”

“我从不曾真正地理解他。没有试图去了解发生过的事。一直在用自己的经历揣测出的结果来堵住他的嘴。而且当时绝对是无心而为。也没有觉得伤到他。”

“你没其他朋友吗?”

“我不需要朋友。他们都像我一样。只会牵强附会,或者是冷漠到不如陌生人。”

“我好困。”

“我也困了。”

他抱着我的左胳膊。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凉了。屋子里很黑。看不到他是不是睁着眼睛。我的床好像和我的感觉连在了一起。他好小。快要变成一个点,一个快要消失的点。一切都很不真实,屋子里烟味还没有消失。他的额头贴着我的上臂。

并没有生理不适。他好像一只小狗,一只小猫,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飞走的鸟。只在身边缱绻一夜,或许醒来就会不见。

似是故人来。

我又转了身。和他面对面的姿势。忍不住拉高只盖住了他的屁股的被子。黑暗中蜷缩着的他像是一尾光滑不可触及的鱼。

不知道酒精到底起了多大作用。性别在我脑海中都已经模糊了。

两个人在一起,是不是快乐就好了?想想他说的没有朋友,其实我也差不多吧。如果按照他的论调来看,没有几个人是真正有朋友的吧。谈论的东西浮皮潦草,绝不会深入灵魂,大家聊聊柴米油盐,时事政治,聊聊最近约到的妹子,喝着啤酒,把所有跟生活有关的哲学问题变成汗液尿液,排出体外,永不再提。

是不是只要快乐就好了?

他好像快要睡着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开始质疑自己是否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是钢铁直男,而在开始质疑的一刻,我就知道大事不好了。一直没有想过,喜欢男人这个可能性,一直在交女朋友,神经大条,喜欢健身,感觉自己不可能是潜在的gay啊。也许只是因为过于困倦,又发生了奇妙的事,加上喝了酒,下午喝了那么多咖啡,我的身子很累,在催我去睡,但是脑子一直在呐喊:做些什么!

X的。我要做什么?我还想和他说话。但是他好像已经睡着了。我也很久没有和别人讨论过有关生死的话题了。刚刚认识的两个人,哪儿来的那么多话聊啊。

“能抱着你睡吗?”

他突然说话,吓了我一跳。

“你不是已经抱着了吗?”

“你转过去,我喜欢别人的后背。”

他的大腿贴着我的大腿,头抵在我的后背上,手放在我肚子上。

他好凉。

“这样就很有安全感了。”

说完之后就没了声音,过了几分钟,就听到了他细微的,缓慢的呼吸声了。他睡着了。这个姿势呆久了,感觉肺得不到扩张,呼吸困难。又格外的清醒。可是睡不着的话,夜就太长了,不知道要怎么过。话说回来,我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被人抱着过。以前交往妹子的时候,也是我抱着妹子,而且半夜还会被妹子推开,两个人越睡越分散,从相拥而眠到背对背占据床的两边。想想也是挺可笑的,每次分手都很平淡,要么我搬出妹子家,要么妹子头也不回地离开我家,没有经历过一次分手之后痛彻心扉的感觉。好像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前一秒说了分手,下一秒就开始研究新人选。

我不是屌丝,没给人做过备胎舔狗,也不是母胎solo,所以这种隐隐的遗憾是什么感觉呢?

可能是从心里知道,没有人真的爱我如同爱生命,我也没有付出过多少爱,又或者是我已经没有剩下多少爱了,这辈子大概就这样,跟一个不怎么讨厌的人结婚,然后可能要个孩子,然后一辈子在什么公司里安心做我的翻译,在某天下班或者是深夜喝完酒之后在马路上被车撞死,妻子拿着我的保险金,不知是悲是喜;或者是活到八九十岁,安安心心等待某天睡过去就不会再醒来?

是不是人的一生都是这么过的?

高中大学的时候,还同情那些失恋的人。觉得他们在一个名为没必要的苦海里挣扎。游戏不好玩吗?还是篮球不好打?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现在又很遗憾我没有痛过,没有真真正正地爱过。

啊,想这些没用的东西。我真是脑子短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被睡意打败。

钢筋 自建房如何绑钢筋

根据房屋结构设计,采购合适型号、数量的钢筋

地梁主要起支持作用

顶部钢筋排成矩阵形式

经验步骤:

    1

    根据房屋结构设计,采购合适型号、数量的钢筋,一定要找专业的团队设计,钢筋的使用不是随便选的,也不是越多越好。

    2

    地梁主要起支持作用,钢筋不需要太多,四根主钢筋加上箍筋捆扎即可。安装木壳板后就可以浇筑混凝土了。立柱捆扎和地梁差不多,在立柱和地梁钢筋的连接处要加装固定筋,并用点焊加固。随着浇筑的上升,捆扎钢筋。横梁比较重要,钢筋标号要够,部分区域要加密捆扎。形状和地梁相似。

    3

    顶部钢筋排成矩阵形式,编成正方形的钢筋网,钢筋网和底部壳子板要留出一定的空间,可以用钢筋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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