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阕上阕 第十四章又一簪
将军大殿正式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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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又一簪
人间的伤药再好,对于仙啊妖啊这一类的也不过修补肉体,那灵元亏损,自是没有办法。
小青的伤尚且不算要紧,修养些时日便也就恢复了。
只是白素贞那一下却是结结实实地顶下来的,体内灵力被震散了大半,灵元动荡,久久不可修复,整日里便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却意外地显出些大家闺秀的风范来。
“咳咳…”白素贞半倚在床榻上,天海正端着药碗给她喂药。
“这劳什子药水究竟还要喝多久啊,明明也不顶用……”她气若蚊蝇,一双修眉攒得老高,不情不愿地撅着嘴。
我们白大小姐也有被制住的时候?
天海心内窃笑,面上仍装得严肃,“能补些气血也是好的。”
“唉…”白素贞忍不住叹气,真是虎落平阳被鸟欺啊…
“你喝不喝?”我们二殿下的手都举得酸了,又不能用强的,只能好言相劝,“你乖乖喝药,喝完了我去给你买桂花糕。”
白素贞来到人间之后爱上了这世间的糕糕点点,其中对桂花糕尤为偏爱,每次路过摊铺就走不动道。
用她自己的话说,那个软软糯糯的桂花香气一进她鼻子里便生了倒钩了,不吃上一块钩着她不让走。
如此这半个月来也是没少使唤天海跑腿,寻常摊位的还不行,指名点姓地要西街“福荣记”的。
可怜我们二殿下这些日子熬药、做饭、打扫、跑腿样样都要自己干,活像个苦劳力。直到今日小青伤愈,才终于可以缓口气来。
可白素贞那个小脑袋瓜里不知道装了多少坏主意,就是这个病怏怏的时候也不想着人好,动个手指都费劲还要挣扎着抬起手来将那药碗推开,“不喝,不想喝。”说完以手扶额,又生怕错过什么似的,紧接着道:“除非你喝一口,我喝一口。”
那个眼神啊,一下子就亮了。
我们二殿下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她盯着那个黑乎乎的药碗,好似深不见底的样子,又抬头看了一眼白素贞,那眼神里又是憋屈,又是无奈。
沉默半响,得,豁出去了。
她一舒气一闭眼,仰面朝天一口气便把那一大碗药都干完了。
呀,是真苦啊......
又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表情,“好了,我再去给你端一碗。”
这下轮到我们白大小姐脸黑。
这个傻凤凰,怎么能这么不解风情???
夜已深沉,天海好容易哄了白素贞将药都喝下,刚回到自己房前却敏锐地察觉到附近的异样。
“出来吧。”
夜色中闪出一个人形,影影绰绰,虚实不定。
“还真是阴魂不散。”二殿下拂袍背手,心中鄙夷非常。
“华姬已暗中召集百万羽翼,不日便要刺驾逼宫。二殿下却还有闲情在此儿女情长?”故作伪装的音色低哑刺耳,极不自然。
天海闻言一惊,华姬的狼子野心她多少也早有察觉,只是不曾想她此番动作布署有如此之紧密。
若她当真已调动百万天将,势必意味着天界军力已严重空虚,但这怎么可能?父帝对军务向来看管甚严,何至于放任其将之掏空却无动于衷?
“既然能知道这些,想必你在华姬身边也可算得上心腹,如何要冒险来告于本座?”
那人却不接话,陡地抬手射出一物。天海忙侧身躲闪,只见那物擦着她的脖颈而过,没入她身后的廊柱里。
月色低沉,却也掩不住那绚丽的光芒。
“又一簪?!”
天海涅槃遇刺那日便一道丢了自己的法器又一簪,也因此才致她久久无法自行冲开封印,修复灵力。如今又一簪在此人手中交出,莫非......
“你究竟何人?”
若真是当日伤她之人,又何至于今日前来助她?
那人思索片刻,也不正面回答,“我曾受恩惠于你,如今不过来还债罢了。”
天海暗自思忖,吃不准她何时何地予了人什么恩惠而不自知。
那人见她低头出神,转而又开口道:“二殿精研十万天书,必定听过一句古语。”
天海眉角轻挑,抬目前观,见那人似是上前了一步,只是仍旧只可看清轮廓,除此之外毫无可供辨识的地方。
“傍奇天外弋神鸟,履九州者斩蟠螭。”那低迷的音色仿若又阴沉了几分。
此言一出,不由天海心内惶惶。
这则短语是她族内世代流传的古训,且只传嫡系后人。她幼时父帝便曾让她在心室内刻写过千万遍,这其中奥秘,她却始终一知半解。她只知道父帝将此训看得颇重,并许诺会在她羽翼丰满,继承大统之日告诉她其中因果轮回。
如此眼前这个人,他又是如何知晓这诸多密辛?又莫非......
“天帝现今如何?!”倘若父帝已经遭变,那么重重谜团便可解释通顺了。
可那人今夜就不是来回答问题的,他早说了,他不过是来还债的。
“天界如今不过金玉其外,想必二殿自比我清楚。大战在即,望二殿...”今日一别,再见恐怕便是兵戎相见了,“望二殿珍重。”
说完便遁形而去,不复所踪了。
天海手握又一簪,心中有百般滋味翻涌上来。
无论此人是敌是友,今夜相告于她的有几分真假,现如今她心中笃定的是,这天界万年太平,如今却是要在她这一辈里,生出一番动荡......
「天界·寥渊宫」
一人于殿内独立,月色清明,映在她一袭黑金蟒袍上。
身后忽然凝聚成一个人影,素色金丝戎装,俯身叩拜。
“参见殿下。”
那人只侧了一下脑袋,头颅昂得很高,从侧颜来看,是一张姣好的面孔,只是冷若冰霜,徒添了几分寒意。
“本座召令入宫,将军从未来得这般迟。”那状似无意的眼神里分明是带着刺的。
将军将身子伏得更低些,“臣去了一趟骊山,问圣母求了两滴晨露,因此耽搁了。殿下要责罚,霓凰领罪便是了。”
昨日凌霄殿一战,她逼得当今天帝退居东梢殿,困龙在渊,太微手下不过三骑死士,她至今尚未强攻,不过是在等一个日子罢了。
只是上神斗法,难免也伤损了几分灵元。而骊山晨露集天地之精粹,是上好的补元良药。
“将军倒是不乏让本座侧目的本事,如今便是连骊山圣母也肯卖你三分面子...”
霓凰不语,只将那两滴露水呈上。
那人却不接,顾自踏上尊位坐下。
“天海,她还活着。”她的语气平淡如水,“找个机会把她杀了。”那字句之间不带顿挫,仿若只是要捏死一只蝼蚁罢了。
“絮...”她见她眼中不曾泛起丝毫波澜,到底没将那名字叫全,“你怎么...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故人已逝,这是她二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那人眼眸低垂,又漫不经心地抬起,“你连自己都管不好,怎么管我?”
这话里,带了几分只有将军才明白的讽刺。
终究还是她负了她,终究还是她亏欠她。
她二人都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她说她变了,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还债。
她不过是来还债的,她必须要来还这一笔债。与其生生世世亏欠,不如便一次还尽了吧,便是让那人欠着自己,也好过两不相欠。
大梦寥寥,注定要痴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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