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 梵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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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先生》收录于李志2007年的同名专辑,09年他为了还债而开始巡演,70 天 演了35 场,最后一场在义乌酒吧,他终于还清债务,如释重负,喝醉酒的他再一次唱了《梵高先生》。
我听李志比较晚,没有经历独立音乐最黑暗的年代。很多人简单的将《梵高》解读为孤独之歌,其实这并不准确,在我看来,《梵高》孤独的歌词下,吟唱的是那个时代的独立音乐。
李志17岁开始写歌,04年发行了第一张让他亏的一塌糊涂的专辑《被禁忌的游戏》,到16年发行最新专辑《在每一条伤心的应天大街》,然后消失。李志的音乐履历,就像是中国独立音乐20年的缩影。
他最早的几张专辑都是他和他的朋友在一个广告公司的录音棚录制的,而之前这个录音棚被用来录制广告的配音业务。
第一版的《梵高先生》里面,除了人声和一把五六百块钱的、弦都不太准的吉他是真的外,其他都是找朋友借电脑用盗版的编曲软件做出来的。
如今的新乐队,还未成立多久,就能够拥有一套完整的演出设备和录音设备,连一轮巡演都没有完成过,就做好了一整套的VJ和舞美。我经常和朋友感慨,现在的独立音乐环境真好,无论是观众还是乐队都能够享受其中,对比之下,《梵高》诞生的那个黑暗时代简直恍如隔世。
李志在自传中写道:
《李志自传》
这段略带抱怨的流氓话,就是当年独立音乐的真实写照。那个年代的独立音乐,没有资本,没有听众,没有正规的演出场所和专业的从业人员,独立音乐人们大都是边上班边做音乐,因为单靠音乐不可能养活自己。
现在,摩登天空是中国最大的独立音乐厂牌,摩登的商业化运作已然十分成熟。而当年,业界霸主是流行唱片公司,在那个只有流行音乐的年代,连摩登这样的有组织的团体尚且只能勉强糊口,更遑论单枪匹马的独立音乐人。
和沈黎晖一样,李志是那个时代独立音乐的又一代表,孤独、高傲、却又迷茫,当时沈黎晖肯定想不到自己能够在2020年成为亿万富翁,李志也不会想到自己能够依靠做音乐走出艰难困顿的岁月。
李志常开玩笑说,自己的才华有限,远远比不上其他创作人。但很少有人能够像他一样坚持下来,在那个鲜有人欣赏独立音乐的时代,他就像歌里的梵高先生,带着与生俱来的孤独歌唱,那种深刻到骨子里的孤独,来源于孤独到骨子里的时代。
好在,这个世界终究在变好。
在2015年“看见”巡演北京站中,李志站在台上笑眯眯地推推眼镜,抹抹脑门上的汗说:“很多人问我,我的父亲怎么了,我现在要很开心地告诉大家,今天我父亲也来现场啦!”全场大笑,他也笑,“你们都懂的,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他终于可以向自己的父母证明,自己当年的决定是正确的,自己可以通过音乐养活自己,不仅如此,世界上还有这么多人欣赏他和他的作品。在经历那些潦倒的岁月后,希望终于慢慢出现。
他可以在十年前用“谁的父亲死了”来刻画自己的孤独、用“丧家犬”来描述自己的落魄、用“泡不到妞的可怜虫”来作践自己,他也可以在十年后,站在他并不喜欢的北方城市的舞台上,面对着自己的家人和台下成百上千的观众,以一句“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一笑释怀,和这个世界轻轻和解。
如今,独立音乐正在迅猛发展,认真做音乐的人,可以放心的将它当成一份职业,而这样的良性循环,也在吸引着更多有才华的年轻人加入。而李志,虽然他现在暂时离开了观众的视线,但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不久就会回来了。如果当年的梵高先生里充满了孤独和无奈,那么现在的梵高先生,则更像是千帆过尽后对往事的追忆,时间冲淡那些黑暗的日子,那些曾让人痛苦的事,终有一天可以笑着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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