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双洁HEABO 穗玉钩 帝湛VS后羡满庭芳 骨生香 欲难填 美人榻 君不朝
17
月底栖鸦当叶看,推窗跕跕堕枝间。
马车入宫门时,天还黑着。
想想皇帝此刻,应还在睡梦。
自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脚尖几乎是点着落地,手掌前后按住自己腰上,就为了叫那铃铛不要发出声响。
更加的,是皇帝。
他睡的似是极好,嘴角挂了笑。
所谓玉兔衣裳,透明的半褂给蓝湛激动时,扯的扔了挂在落地花樽上。
于是,在魏婴出了帐幔那刻,下意识垂头,自己还挂着那几绺可怜布头里,露出的肌肤上红痕像连云。
他的脸也跟着披了丹霞。
‘ 殿下,咱们宫门就到了。’
冷菁的声音打破思绪。
魏婴想起自己落跑似的狼狈,此刻脸上又红了。
‘ 陛下醒了,若不见您,会不会怪罪。’
‘ 没关系,本就不是一同出宫,若双人回来,反惹是非,陛下心里清楚。’
‘ 您的信香淡了不少,回去奴婢给您泡上零陵香,多浸一浸,应可缓解。’
魏婴点头。
其实,他觉得自己此刻最要的,不是泡什么药浴,而更应该是好好睡一觉。
但半宿里抱着蓝湛不撒手…两人身上,谁也没落多少好。
自己少有忘情,竟是会因蓝湛动作慢下来,就将人手臂咬到齿痕入肉。
而那位更是浑话不断,嘴里说他要命,身上却…江水不竭般,一次次…添了满,满又再…
马车里空间有限,魏婴现在闻着自己,来信味道淡泊,反都是皇帝塞进的…气息。
看来,是要好好泡一泡。
宫苑重殿,少有枝头可栖。尖嘴的乌鸦群落在墙头房檐聚集,黑丢丢地眼珠盯着车架里走出的人儿。残月将尽,清冷微光洒下去,那人身周仿若披辉,美极幻极,鸟儿也不禁失声。
……
碧落宫中
一盏老寿眉冒着热气放在桌上。
德嫔对送来茶盏的画眉恭敬叫了声姑姑,若非两人身上衣装将身份明摆,恐怕要叫误会哪个主哪个仆。
宰相门前三品官,画眉为林太妃身边近侍,身份自也跟着水涨船高。
德嫔虽叫太妃声大姑姑,可他一家子世居祖地,若非林相倒台,便是这辈子,怕也没有走出那处县府机遇。
太妃与他亲疏远近,德嫔心中明镜。自己命运拿捏在人,即便如今也算宫中小主,可太妃身边亲近之人仍需讨好巴迎。
毕竟,深宫之中,他林五秋所仰仗,也只有太妃。
只是…
心中隐忧被金座上人宣之于口。
‘ 眼瞧着天儿要出伏,这白玉反而闹腾开,白日晚上的想往外跑。’
林太妃点了点怀里白猫头顶,指头上珠石宝翠的戒指格外厚重。
‘ 当初养他,就图个解闷。给他吃好喝好,到头来反给我闷气。呵呵,与其如此,哪天真觉无用,我就给他扔回那野地里……’
德嫔听的出这是在拐了弯在说自己,忙起身道:
‘ 回太妃,五秋封嫔后,陛下一直也没来过。纵然是我有心,也的先有机会。’
太妃看过来,目光幽幽地。
心底里,头一个将那嚣张惯了的德妃摆出来,金氏族盛,人家儿子五官极佳,轮廓深邃,走在哪儿,都如同面迎风招展的旗子。
跟着,皇后的脸……
病气美人娇不可言,同为坤身的见了都要心底莫名怜一怜。盈盈步月,仿若不将人拉住,那美人便能向月而去。
这样一双碧人在前,再瞧自己仅算清秀的侄儿,的确…差强人意。
‘ 宫苑中宠,都是争来的。你不做动静,不叫皇帝看见,以为天上能掉元宝不成。’
‘ 陛下日日忙碌,可养心殿里,德妃哪日少去,皇后的东西也不曾断。嘉嫔还知道往议政殿门口捡帕子呢…如今,又多了个答应…’
‘ 你自己该如何,好好想想吧。’
……
观湖亭里,德妃边吃瓜果,边看了前头水里摸索的人笑。
‘ 温答应,这可才不到十条鱼,本宫要的是一百,好好摸哦~’
提起袖子,温亮笑的比哭难看。
卷了裤腿已经湿透,满身水里腥气,可德妃娘娘说了,让他抓一百条鱼,抓不到不许出水。
心底抱怨,当初下渔网抓鱼,怎没人提醒,这网是德妃宫里的……
曾经打着那些小九九,此时都漏算。
还说德妃受宠,自己入了息梧宫,才算看清,金子轩人心坏极,善妒残暴,皇帝就算来了,他也不会给自己机会承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温亮这里心肠懊悔时,亭中李嬷嬷凑近德妃低语。
‘ 娘娘,已经打探清楚,陛下昨夜确实留宿陈留王别苑,而且…听闻歌舞席间,王爷还指了位美人招待,据说,那位美人似是官宦家眷,故而王爷特意用屏风遮掩。’
‘ 什么,这个陈留王,岂非给陛下拉皮…哼!’
‘ 那贱人身份可查清了?’
‘ 娘娘,王爷盖的严实,无从查起。不过,陛下一人回宫,不曾带回谁。想来,也就是外头偶尔的野花罢了,不值得娘娘动气。’
御湖里水花翻滚,温亮全身湿透,终于又捞出一尾。
德妃看他,跟着想起晌午往翊坤宫问安,又得说皇后病起,免了今日安。
‘ 昨日不过外出招待会儿人,回来就说不好。哼,那副身子骨,早死早超生……’
……
都说春日梦迟,魏婴却是在这三伏末了的日子里,将午觉睡的天昏。
冷菁端着给主子备的醒神茶:
‘ 殿下,容嬷嬷的咸水花生已经煮好,正晾热气呢。’
‘ 哦…那就不急,冷菁,再泡些零陵香,我要…’
‘ 现在么?’
‘ 对,就现在,快些。’
‘ 是。’
冷菁忙着去准备,魏婴从床幔里下了地,转头看见妆镜里的人,不由揉着自己的脸。
都是这来信搞的,他竟然在梦里还跟皇帝…
坤信时长有差,见过人三两天,也听说厉害的持续一个月。
昨晚上行径就足够出脱认知,魏婴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那般不守伦常,不知所谓一面。
早上回来泡过零陵香,解了身上乏,也淡去那些味道。
哪知中午睡个觉,竟又…
而且,午膳时韩内官特意来了趟,就撂下一句口谕,皇帝想吃容嬷嬷做的咸水花生。
这意思明白,叫给往养心殿送呗。
至于谁送,还用说么。
魏婴看着镜子里,自己一副春意缱绻模样,心口跟着发慌也发愁。
养心殿只要关上门,皇帝就要化身昏君。
圣心不可违。
虽每每都是顺着他胡闹,可起码脑子清醒,知道底线。
可今儿…
魏婴是真怕,怕自己因这信事,万一昏头涨脑,做出似昨夜大了声儿叫人的动静,那帝后的脸可就都没了。
窗外院子里的凌霄花,红的乱人眼。
皇后的心啊,也跟着那花儿,火烧火燎……
……
养心殿
‘ 陛下,德嫔在外,说是做了莲子粥…’
‘ 嗯,叫他进来吧。’
户部尚书左清风躬身:
‘ 陛下,那臣等就…’
‘ 不必,你们接着说你们的。’
尚书大人愣怔下,和侄儿左思互望,微微颔首,于是,左思继续,那笔笔国之账目,在他嘴里如数家珍,根本不需册目文本。
德嫔入内时也没想到大臣在,但见皇帝端然模样,自己便也将扭捏放下。
他那一碗莲子羹才在炕桌放出来,韩内官又入内:
‘ 陛下,德妃娘娘到了,带的…也是莲子羹。’
左家叔侄安静,见皇帝仍然不说退下,心知,有好戏瞧。
一身楮红繁花锦,德妃娘娘今儿衣裳莫名跟殿中落地花樽顺了色。
那花樽就摆在坐床边,于是当他站过去,眼花些的,会有种花樽成精,长了腿的错觉。
珐琅彩的汤碗放下桌同时,德妃刻意将德嫔的青瓷碗,向远处推开。
皇帝不叫停,左思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口的背他的账。
左清风倒是将两位后宫贵人的暗斗,看的精彩。
噗嗤,德妃一声笑,引的几人瞩目。
左思也停了嘴,心中不明所以。
‘ 看来,左书吏你说的账目不对啊,德妃都听出来了~’
皇帝半开玩笑的腔调。
‘ 哪儿啊,人家是…为陛下。’
‘ 呵呵,您腕上这根是个什么绳,从前没见过。难得见陛下带个什么物件,却是根绳,我看该坠上珠翠,再串几枚金球装饰,才更显吾皇龙身威严。’
蓝湛抬手,目光在那根红绳上露出些许温柔。
瞧着皇帝看了手绳不说话,德嫔眼珠动了下,乘机插嘴道:
‘ 奴婢家乡也有带红绳的风俗,祈求平安百岁,都是好意头。我们那里就不配饰,只带素净绳结,才说人心诚。’
德妃眼刀子丢过去。
‘ 你们那种乡间野里,也配搬到京中来说。陛下真龙,那是要万岁的,哼,百岁,德嫔,你是在诅咒陛下么!’
噗通,德嫔给这顶帽子扣的,慌着跪地告罪。
见他二人如此,皇帝没搭理,反而转头跟臣子说话。
‘ 左尚书,你先去忙吧,让书吏留下,将那几笔账说完。’
‘ 微臣遵旨。’
左清风躬身告退,出门时还得特意闪躲下。
因为德嫔跪的位置太方正,刚好在门正前两步。
出了金顶门,贴着墙根,左清风远远就见皇后仪仗。
一抹笑落上嘴角。
待侄儿回去,可得找他好好讲讲,这三足鼎立在养心殿是如何唱戏的。
……
魏婴进门时稍稍惊下。
若非冷菁拉了把,他脚尖几乎就踩住德嫔衣角。
让冷菁去将咸水花生拿出摆上,魏婴自己则先默默将屋子里情形看一遍。
目光越过地上德嫔,正好跟前头站着的左思对上。
一个浅笑颔首,另一个躬身默礼。
蓝湛将他二人互动看在眼底,脸上跟着垮了。
‘ 皇后每次来养心殿,带给陛下不是瓜子,就是花生,呵呵,您总说要缩减后宫用度,这表率啊,做的真是令人钦佩。’
没理金子轩,魏婴在床前给皇帝行礼,然后指了地上人,道:
‘ 德嫔这是怎的了,他入宫晚,若有失当失仪之处,但求陛下宽仁。’
皇帝摆手,示意德嫔起来。
‘ 你说的也没错,朕这绳子就是求平安的~’
炫耀似的挥腕,魏婴的眼睛闪了闪。
‘ 昨日朕出宫,正好外头七巧节气,真是热闹啊。’
‘ 朕在个卖巧的摊子见着位…美人,见他买的绳子戴在腕上,肉皮雪,红绳艳,好看的紧,于是,朕就也要了条一样的~’
包括魏婴在内,都没想皇帝能这样说。
养心殿里瞬时安静。
魏婴下意识按了下自己隐在袖中腕子,暗暗感叹,幸好有先见之明,将那七根红绳都摘空。
金子轩满腔子里火旺,脑海想起李嬷嬷禀报的,在陈留王别苑,那个苏软软安排了侍候皇帝留宿的有夫之妇。
莫非,陛下口中美人,就是那个妖精。
哼,跟皇帝戴一样的手绳,他凭什么,要戴也得是……
灵光闪过,德妃转怒而笑,道:
‘ 陛下,这绳子好看,我也想要~’
当着人面,金子轩毫不避忌地做撒娇状。
蓝湛收了手腕回袖子,笑吟吟地道:
‘ 想要就自己找人去编了戴上,朕可只这一条。’
德妃惊喜。
‘ 陛下是说,人家可以去编与您同款戴喽。’
‘ 有何不可,只要不是夺朕的…随你们~’
皇帝最后的这句你们似是说者无心,可听见的却不只德妃,已经起身的德嫔也入了耳。
养心殿院中稀疏树影在红墙上拉长时,德妃仪仗启动。
后面,德嫔跪在地上,见着人走远才忙起身。随侍的女官带着小轿赶来,两个凑了第一句话就是:
‘ 往承天观去,听说那里小道长最会编绳…’
……
两碗没动过的莲子羹静静放着。
皇帝在坐炕里,去了壳的咸水花生给他直接下手拿着吃。
魏婴则立在书案后,随意在摊开的软宣上图画。
‘ 左书吏,你说,国库真就穷的,三千万军费都拿不出么!’
左思按部就班的报账,正背到蜀地商赋,乍然听见皇帝的话,不由定住。
‘ 皖地天灾,年年要犯,可朕记得,前年先皇在时,赈灾一百万两,也换个风平浪静。照你报的,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数目,可为何新君如我,左尚书却说一百五十万两,还是吃紧。’
‘ 难道,天灾也看人下菜碟,先皇要的少,朕便吃的多……’
左思皱眉。
皖地多水,夏季水患连年,百姓流离都成了习惯。来水前跑,水去再返家园。朝廷每年下拨救济,官府年年放,百姓年年领。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皇帝是天子,先皇百万赈济,新皇临朝本利却涨。
凤落梧桐,旁人说。
免不得天下悠悠之口,会有那闲嘴的说几句新皇不受上天眷顾。
这可是对皇权极大亵渎,哪朝帝王也不会默许。
所以,听见皇帝如此暗示提问,左思不得不解释:
‘ 今年皖地先是遇见少见蝗灾,之后又入伏,水患往复。因此,抚恤银子才会多了。’
听他认真解释,桌案后的魏婴不知觉浅浅笑了。
这个左思,自以为是在讲道理,可水患之外又蝗灾,岂非更坐实天子不得天眷之说。
真是个只会算账的死脑筋……老样子~
‘ 哦,朕还以为是皖地多去了几位新任官员,朝廷便得多发官饷。原来,还是…天不垂怜…’
‘ 陛下,那十三位官员补的是前两年空缺,最高品级为……’
见左思又开始给皇帝细算账,知他根本没领略天意,反而要往另一个套子里钻,魏婴不得不放下笔。
‘ 听说,左尚书已经定了续弦,好似还是个显爵人家!’
他这里随口闲话打岔,皇帝和左思都跟着看过来。
‘ 回殿下,是南山子爵家里,嫡出的三娘子。’
‘ 嗯,上次太妃小日子,内宫宴会上见过,那孩子好像,才…十四五吧?’
‘ 回殿下,十四,刚刚及笄。’
魏婴脸上挂着笑,可那笑却入不得眼底。
十四的姑娘,配半百老头。
这子爵家里,还真是…没落了。
走出书案,魏婴到了皇帝坐床边。
‘ 尚书的第八房妾夫人也才入你家门不到半年吧。对了,你那堂兄弟,也是一妻四妾。左氏一门,人丁兴旺。’
‘ 这偌大人口,难怪,尚书公子总要买田地,开庄户。府宅里一年流水花销,左书吏会算,可有计量。’
‘ 这,家中有管账,轮不到我想。’
魏婴似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脚步绕着左思,慢慢晃悠。
‘ 陛下为天子,国事即家事,同你们府宅里也没多大区别。国于陛下,就是个大家,尚书大人便是你说的,管账…’
‘ 左书吏,你家叔父娶妻,纳妾,圈地,占田,府里用度算计都有账房操持,他只管做要做的,想做的便是。那陛下的家,给他管着账目,待天子用银,这账房却说无钱,叫穷说紧,如此和养了个废物有何区别。’
‘ 书到用处恨少,人若无用只嫌多。’
‘ 殿下!’
‘ 喝茶。’
魏婴将一盏热茶,递在人手。
‘ 同出太学,你的人品,我知,陛下更知。’
‘ 你是个会算账的,人也实诚。尚书年岁长了,你家堂兄是不是能干,他又能干多少,作为亲近之人,你也有账。左氏将来如何,总还要看你俩这一辈。’
话说至此,也不许再多明白。
左思虽然如魏婴说的实诚,可也不代表他脑筋榆木不会转弯。
皇后的话,多少带着些太学旧谊,是帮他而非害。
何况,左思藏着私心。
同样的话,换了别人说,未必有魏婴说出来,令他感慨更多,更能撼动其心。
也正是因为了解这些,蓝湛才会刻意默许了魏婴继续那番言语。
说了归齐,他如今正需人才,左家在户部多年,根系深厚,总还是需要用的。
左清风父子,显然已经废柴。皇帝需要扶持新人,而这个人选,现在看来,左思最为合适。
‘ 今日的账也报的差不多,下去吧。’
‘ 皇后的话,多想想,我们夫妻同心,他的话,便是朕的心意,左书吏莫要不领情呐~’
‘ 微臣不敢!’
待养心殿红门给韩内官从外关上,坐床边的花樽上人影闪的迅速。
皇帝对着揽在怀里的人,耳朵眼儿吹气道:
‘ 跟他说那么多话,是觉的左家二郎人好~ ’
‘ 阿羡,花生不好吃,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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