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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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暮秋,吕烟烟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让她主持的忘忧小馆在京城里立住脚跟。后来丞相府的大公子薛陵进出的次数多了,人们才醒觉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原来是借了薛家的东风,才压得同街的琴坊酒肆陆续没了生意。
时候长了,流言自然是传着传着就没了踪迹,几场雨过后,吕烟烟向薛陵递了私帖,说是之前受托为其编写的曲谱已经有了眉目,邀薛公子忘忧小馆一叙。
花房烛荧茶暖,一曲终了,吕烟烟不由道:“我听过许多笛音,唯有薛公子的,最与我的琴声相合。”
“吕姑娘客气了。”薛陵站在花草阴影里,昏暗的光线恰好掩饰住了他脸上的一丝羞赧。若说无情,环佩脂粉、琴谱古籍,吕烟烟从未拒绝过他的好意,可若说有意,那便是山间风临涧水,可望不可及。
“你我已相识数月,唤我一声烟烟便好。”吕烟烟低眉笑了笑。薛氏本就是名门望族,四年前顾老丞相因罪被贬,薛家更是一跃成为新宠,朝廷的又一砥柱。
花红百日时,顾老丞相私下里曾说“压抑的朝堂,远比腥风血雨的战场更加危险”,那时她柔弱,从未好好体会过父亲话里的深意,后来家中遭逢巨变,她被送进教坊司供上位者取乐,这才看透那些觥筹交错的背后人性的丑恶。权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输赢背后流淌着的那些鲜血,呜呜叫着可怜。
吕烟烟忍下心头不适,继续拨弄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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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些时日,忘忧小馆的暖阁里已然点起炉火。
“烟烟姑娘,很是爱花。”
薛陵帮着吕烟烟侍弄花草,几个时辰下来腰背难免有些酸软,他回头看去,吕烟烟倒是做惯了的模样,丝毫看不出疲累。
“平日里闲来无事,侍弄些花花草草,打发一些时间。”吕烟烟笑道,“对了,前日我与你打听的齐公子,可有消息了?”
“齐二昨日刚到同州,离回京城还有些日子,烟烟似乎很是急切啊。”薛陵的语气中难免带了些不易察觉的醋意。
“《广陵散》的孤本,我可是很想快些借来一观的。”吕烟烟递上一杯清茶。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公子以为什么?”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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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陵的消息一向准确,待齐棠回到京城,已经是一个月后了。作为当今王后的亲侄,齐棠一向眼高于顶,初十这日,吕烟烟特意换上一身鲜亮的衣服,独自坐在忘忧小馆的阁楼上抚琴。
乌云散,月儿圆,脚步声停在门外,相隔一串珠帘。
“镇南侯府的二公子,烟烟,已恭候您多时了。”
“听薛陵说你找我。”忘忧小馆里烛火明亮,齐棠蹲下身子,研究着吕烟烟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是,可要说找您,烟烟是不敢的,我只是有些疑惑,希望公子能为我解答。”
“你说。”
“齐公子,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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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过去这几年,京城里还是有些变化的。就像曾经最偏僻的小甜水巷,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京城里最热闹的舞肆酒坊,曾经人人望之莫及的洒金街,如今却凋敝成丐乞都不愿意多往的鬼巷空街。
“公子可还记得这里,洒金街的烟雨十二楼。”吕烟烟点燃灯烛,向四周环视良久。
“十二楼毗邻护城河,所以雨时才会有烟雨之景,故又称烟雨十二楼,曾是我齐家的产业。”齐棠捻了捻方才触碰桌案时留在手指间的灰。
“这里换过几个主人,却愈发颓败了,看来新主人不太爱惜它。”吕烟烟捋了捋袖口。
“吕姑娘秋日才进京,却好似一直住在京城一般。”
“公子说笑了,烟烟可是初次进京呢。”
“不必再绕圈子了,你带我到这里来,究竟想知道什么?”
不愧是齐家的孩子,吕烟烟心中一叹,取出古琴,“我想知道三年前,你为什么要害吕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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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风无雨,齐棠的梦境并不难进,吕烟烟素手拨动了几个音弦,袅袅琴音里,烟雨十二楼回到三年前的烟雨十二楼,吕烟烟推开连接着真相的门,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迫切。
“玉佩?什么玉佩?姑母,您怎可犯下如此大错!”十二楼一间密室里,齐棠佩戴着白色面具,质问着眼前这位齐家最尊贵的女人。齐棠有一张肖似其姑母的脸,与吕四宴的更是像极,一样的薄唇,一样的星眸,都是齐家血脉,为何有的人偏要为一点权利而罔顾血肉亲情!
“闭嘴!齐家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齐文敏看起来有些疯狂,后位不稳,她流落在外的儿子成了她最大的阻碍,那块刻有“敏”字的玉佩,就是凌迟她的那把刀。
“姑母!”齐棠一阵懊恼。顾家败落后,齐家和薛家就成了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两大氏族,氏族之间的争斗,又何止死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那您想怎么办?”
“杀了他!”
杀了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左右了多少人的人生,吕四宴那样憧憬过他们的未来,那片桃花林,那间茅草屋,那些平淡幸福的日子,都在齐文敏这句话之后戛然而止。
“吕姑娘,用琴音惑人,这个习惯可不好啊。”
廊上突然起了风,吕烟烟侧耳听到脚步声,大喝道:“谁?”
“小姑娘,执念太深,终是无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吕烟烟回到现实,脑海中朦胧的影子清晰出一张脸。
“卞九思。”她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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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九思其人,吕烟烟对他是又敬又恨。他助她凝神成魅,也拿走她许多东西。三年前她纵身跃下山崖,骨血化作河流山川,意识却一直不肯渡忘川。她被黑白无常丢下引渡船,被河下的厉鬼撕咬啃食,终日惶惶中,是卞九思把她打捞出来,送了她一具身子。当初她执意回京城,卞九思强行之下夺走她一魄,她惊怒之下脱口而出“你在做什么”,卞九思只是用他一贯的暗哑声说道:“我只是在教你,自己的命运要靠自己掌握,别人给你的,永远都是施舍。”
除了这一腔情义,吕烟烟什么都没有,齐棠的过去已经困在梦境中,她回到忘忧小馆,等待卞九思来兴师问罪。
风卷帘动,吕烟烟睁开眼,卞九思的目光悠远深沉。晚来天欲雪。
“吕姑娘。”
“九爷,风寒露重,您寻到我这忘忧小馆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我的事倒是不打紧,只是你对齐二公子做的事……”
“九爷,他醒来就会忘的。”
“是吗?可是你看,下雪了。”
吕烟烟以琴声惑人的本事还是卞九思教的,而卞九思想要进入谁的梦境,却是连句话都不必说。吕烟烟,或者说书娘,她的故事还要从四年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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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司里新来了位歌姬,听说琵琶弹的也不错,咱们今日可有耳福了。”七月初七,薛陵在新宅设宴,请的都是平日里交好的公子小姐,大家聚在一起,既为热闹,也为结交。
书娘被小厮领进薛宅,眉目交错间,书娘认出席上的吕四宴就是前几日街上捡了她绣帕的公子。
“各位公子,书娘今日只带来了琵琶,一首小曲,供各位赏鉴。”
书娘的歌声携着七月的风雨欲来,卞九思翻了几页书,吕烟烟的梦境戛然而止。
“你醒了。你看,你醒来以后,也并没有忘记吧。”
“九爷?”吕烟烟有些茫然,那些被卞九思拿走的记忆又在她的身体里苏醒,她一时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吕烟烟,还是前世的书娘。
“我拿走你的记忆,是想你替小九好好活着,可你却拿了我的琴,回到京城寻求所谓的真相。真相是什么?真相是吕四宴已经死了!”
“可他死的冤枉!”吕烟烟含泪反驳道,“是谁将他的身世散播,又是谁在利用他,难道我不应该替他讨回公道吗?”
“讨回公道?然后呢?”卞九思扣下茶碗,“你到底是替他讨回公道,还是为了你自己?你以为你跟了他的姓,再杀几个人,就是公道了吗?你别忘了,吕四宴也算是齐家人!”
吕烟烟自是辩不过卞九思,她倚着床沿,遥望窗外一轮寒月。
她是已故的丞相之女不假,她想报仇也不假,可是四宴呢,他那么好,他相信她,就像她相信自己的清白,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就变了呢?
“你是书娘的意识,自然看不出这是他们为吕四宴设下的局。你成了棋子,想要报仇,也要找对了人。”
“先是我顾家,后又是齐家,几方争斗,为何总是伤害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又何其无辜。”卞九思看向窗外,“我先给你指条明路,当日追杀你们的人,名叫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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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断肠了无益。齐棠的事刚传进王宫,齐王后就连夜派出高手抓回了隐居在孤山的相思。吕烟烟得到消息时囚车已经驶过主街,就快要行到天牢门口。
“哎,都听说了吗,这人可是七夕那天拐了官家小姐的采花大盗。”
“什么采花大盗,这分明是个女的。”
“我听说是因为得罪了人,被宫里赶出来的。”
街上的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坐在囚车上闭目养神的相思连连冷笑。
“哎,这位大哥,我想请问一下,发生了何事啊?”吕烟烟拉住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热闹的小哥儿。
“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她原是御前女官,因为做错了事,被贬下狱了。”
“下狱?”
“可不是,可怜呐……”
相思以谋害宗室的罪名判以极刑,行刑前一夜,吕烟烟潜入天牢,出现在相思面前。
“相思。”吕烟烟掌风凌厉,眼神明亮。
“你是谁?”相思的出手依旧干净利落。“你怎么进来的?我不认识你!”
“你干什么?”相思一招不慎,吕烟烟也颇为狼狈,哪怕事隔三年,相思依旧是齐王后身边最厉害的杀手。
“没什么,只是让你睡上一觉。”吕烟烟闭上眼睛,梦回到那年四月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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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在教坊司犯了错,书娘被罚到孤山耕作,孤山上少有人来,书娘一个人也乐得自在。这一日,书娘到溪边取水,回去的路上,她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个人。
“你怎么了?”书娘把他翻过来,“哎,吕四宴?”
因着书娘的细心照料,吕四宴醒在第三日清晨。
“你醒了。”书娘端着药粥进来,“你身上还有伤,别起来呀。”
“此等大恩,多谢姑娘。”
“你不认识我啦?”书娘笑了笑,脸上染了烟霞。
“你是……那日弹琵琶的姑娘?”
“难为公子还记得。”
吕四宴就这样在孤山住下,除了每日养伤之外,还帮着书娘做些耕作之事。
“你的伤怎么样了?觉得还好吗?”
“无碍了。”吕四宴将柴火摆成一堆。
“还是我来吧,你去休息。”书娘笑着接过他手里的火折子。
“那我陪着你。”吕四宴挨着书娘坐下。
“对了,你的伤怎么来的?”
“我……”
“没事,我随便问问。”书娘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见他不愿多说,她也就不问。
“其实也没什么,我得到了不该我得到的东西,所以现在有人让我还回去。”
“那一定是很宝贝的东西。”
“对,是个宝贝。”
孤山上的日子总是快乐的,可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相思凭借着杀手的敏锐追到孤山,将吕四宴堵在山口。
“吕四宴,你的日子过得不错呀。”
“相思,你还是追来了。”
“废话少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一时刀剑交错。
吕四宴自然是打不过相思,书娘将重伤的吕四宴抱在怀里,眼泪一滴滴落在他脸上。
“你要好好活下去,好好活着……”满腔情义揉碎在眼眸,吕四宴垂下手,终是没能抚上书娘的脸庞。
天降大雪,书娘为吕四宴点燃一把长生烛,相思走到书娘面前,长剑贴近她的脸。“你是顾家的女儿?”
“是。”
“王后要见你。”
吕四宴的尸骨连同书娘一起被秘密送进王宫,宫苑里,齐王后撒下一把鱼食,叫人把书娘带进来。
“你就是已故的丞相之女顾子书?”齐王后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是,民女拜见王后。”不是罪臣之女,是民女。
“我知道你父亲死的冤枉,我给你一个申冤的机会。明日风雪初晴,你楼台一舞,我要让薛家的人知道,想要摧毁我,他们还嫩得很。”
书娘虽不是绝美,但一身红裙是恰到好处的我见犹怜。楼台歌舞,觥筹交错,女官阿若终是不忍,想上前劝王后几句,又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狠?”
阿若没有开口。
风雪雨初晴,王孙归不归。纵然心中惊涛骇浪,齐王后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可是我若不狠,如何做他的王后?”
阿若低下头去。
站在权力顶端的两个人做了什么交易外人不得而知,只是当旨意传来,书娘却觉得这群人真是疯子,可笑至极。
“旨意已下,顾姑娘,明日就进宫吧。”
“进宫?什么进宫?”
“祈妃已被送去宫外,大约是回不来了,从今以后,您就是望云台的主人。”
“这是谁的命令?”
“这也是王后的意思。”
书娘的性子自是刚烈,她闯进后殿,又被宫人挟住。
“所以您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我和您的儿子都只是您固位的筹码!”
“是。你以为被我踩在脚下的人,还有跟我谈条件的机会吗?你太幼稚了!”
书娘被送回望云台,就像院里的鹿,永远困在这里,永远看不到希望。入夜,她抢了守卫的一匹马,带着吕四宴的尸身逃出王宫。
“顾姑娘走了,咱们还追吗?”阿若点燃灯烛。
“约了黄泉边儿上来生再见的人,还追什么。”齐王后把玩着手里的短刀,心里竟隐隐有些钦佩,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们齐家的男儿。书娘带着吕四宴跳了崖,留下一句“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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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被丢弃的痛,相思自然是选择永远留在梦境里,吕烟烟也是伤心至极,她酿跄着回到忘忧小馆,再也没有力气向前一步。
“回来了。”卞九思抬起头。
“九爷您说,这世间的情到底是什么?是利用吗?还是欺骗呢?”
“我回答不了你。”卞九思叹了一口气,“一路舟车劳顿,你也累了,进去休息吧。”
吕烟烟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总是出现从前在孤山上的场景。吕四宴大约也是怨她的吧,都是命苦的人,偏还要在真心中生出几分利用。
“四宴,你可要把我画的好一点。”梦里是那年春色无边,吕四宴闹着要为她描一幅小像。
“大口吃四宴,你跟着我,一定不会饿着。”那是吕四宴第一次下厨。
“你会……永远都陪着我吗?”那年的天灯,许下了天长地久的誓言。
“在下吕四宴,敢问姑娘芳名?”
“书娘,我叫……顾子书。”
梦境总是美好,吕烟烟惊叫着“四宴”,大汗淋漓的从梦中惊醒。
“你还是放不下。”卞九思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梦到了四宴。自从我成魅归来,我还没有梦见过他。”吕烟烟蜷缩在一边。
“我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这么深的执念。”卞九思放下书册,“都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你去看看沈宝儿,她过得如何。”
“她是谁?”
“能够帮助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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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凝神而成的魅,沈宝儿倒是过得更自在些。同州多水,整座城都是湿漉漉的,吕烟烟边道一句“同州竹林柳巷,确实是个好地方”,边打听着沈家的位置。
“是谁要见我姐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沈玉儿坐在墙头逗猫,居高临下的看着吕烟烟。
“在下姓吕,有九爷的手信。”吕烟烟含笑施礼。
“九爷?跟我来吧。”
沈府临山傍水,满院的鸟语花香。吕烟烟等在门外,看着沈玉儿蝴蝶一般的飞进里屋,满口叫着“姐姐”。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沈宝儿正在描眉,举手投足间颇有气质。
“有一位姑娘从京城来,有九爷的手信。”
“九爷?让她进来吧。”
魅族擅琴,沈宝儿的琴与吕烟烟的更是不相上下,花草扶疏里,沈宝儿坐在凉亭正中,弹奏着一曲《同州赋》。
“是姑娘你要见我?”
“在下吕烟烟,有事请教沈姑娘。”
“九爷的信我已看过,我与你是一样的,化泪成魅,痴男怨女罢了。我与薛陵那点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吕姑娘,你过来,我说与你听。”
沈宝儿的故事不长,清风拂面,吕烟烟一边调香烹茶,一边听着沈宝儿的絮语。
“京城的秋天总是能冷到骨子里,薛陵说,只要我从齐真手里拿到玉佩,就放我了自由。”片片花瓣片片情,沈宝儿美得像一幅画。
“齐公子。”七夕之夜,沈宝儿笑脸盈盈的从画坊中走出来。
“是姑娘想要玉佩?”齐真快言快语,沈宝儿在心中发出一声叹。
“公子愿意给我?”
“那要看你,肯给我什么?”
天为被,地为床,几番云雨,齐真大约是真的喜欢沈宝儿,他们下棋、读书,琴瑟和谐,岁月静好。后来沈宝儿说:“这就是我们的开始,但就像这些花瓣一样,很快,就凋零了。”
“那你爱上他了吗?”
“没有。我知道他的目的,他也知道我的,各取所需罢了。只是我没想到,他比我想象的,更要有情有义。”
齐家终于发现沈宝儿的存在,齐棠举剑一寸寸刺进齐真心里,“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
“宝儿之我,犹如珍宝。”
到底是同出一族,齐棠留下几句好自为之愤然离开,黄雀却是要他的命。
“其实那一日,薛陵只是想要他的命,可是那个傻子却以为我也要死了。我是颗还有用的棋子啊,怎么会死呢?可是他把玉佩给了我,让我去找一条生路。他哪里知道我是不会死的,能困住我的,能让我心甘情愿去死的,从来只有薛陵一个人啊。他那么傻,傻的让我内疚,让我从此放不下他。”
“他知道你在为薛家做事吗?”
“或许吧,毕竟敢与齐家比肩的人,只有薛家了。”
“你们有情有义,可你还是害了吕四宴。”
“怪就怪他,是齐文敏的儿子吧。”
都是可怜人,吕烟烟留给沈宝儿一句“好自为之”,独自离开了同州。
沈宝儿最终死在春天里,虽不能与薛陵同葬,却也在他的陵墓边留下一座小小的坟。有卞九思的帮衬,沈玉儿很快接手了沈家的产业,吕烟烟还记得她曾明媚如四月朝阳,只短短几个月,却也变成了老练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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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太过在意,魅不长命,沈家早晚都要玉儿接手。”卞九思出言安慰。
“可见世上有个亲人,总归是好的。”吕烟烟勉强笑笑,“九爷,您很想您的妹妹吧。”
“我想她,也恨她。”卞九思抿了抿嘴唇,“那年我遭遇伏击万箭穿心,我的妹妹与敌国巫士做交易,只要她敢以王族之血祭剑,就能换得我永世不入轮回。”
“她爱您爱的热烈。”吕烟烟仿佛看到千年前,这具身体坚定的投入剑炉,眼角还挂着笑意。
“可惜她的神形俱灭,我孤独的活着,又有什么用呢?”卞九思无奈的笑笑,“有时候一个人的情义,并不能被他人所需要,有的时候,还会是种负担。烟烟,你可懂得?”
“我只知我前生欠了吕四宴,今世就要还他。”
“还给他,然后呢?”卞九思站在花柳扶疏间,“吕烟烟,你可曾想过,你还欠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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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们不欢而散,吕烟烟将自己关在忘忧小馆里,整日整日的弹琴。卞九思是什么人,不老不死,不生不灭,他能在忘川引渡,也能在人间祸患,她借了他妹妹的身体,却从未想过要还他。
可是,她为什么没想过要还他?
又过了几日,卞九思敲开吕烟烟的门,告诉她帝王出行,并未带王后同往。
“天府星动,这是个好机会。”卞九思围炉饮茶。
“是啊,绝好的机会。”吕烟烟放下绣绷。
“你决定去见齐王后了?”
“总归是要去的,又何必拘泥于早晚呢。”
“地宫烟瘴,你从那里进入,难免会遇到意外。烟烟,宫里不比外面,你一个人,万事都要小心些。”
“我知道的。因为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了。”相思、沈宝儿、薛陵、甚至是齐棠齐真,他们都是齐文敏棋盘上的棋子,而黑子围困的中心,就是吕四宴。吕四宴,你何德何能,有这样一位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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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车马离开京城以后,吕烟烟趁夜潜入王宫。地宫道场是个腌渍之地,她闯过重重机关,来到最后一间暗室。
“什么人!竟然敢闯地宫道场!”
“你就是相思的姐姐?你是断肠?”地宫黑气涌动,吕烟烟击退几个不安分的,来到断肠面前。
“吕烟烟,原来是你。你把相思困在你的梦境里让她生不如此,今天,我就要为我可怜的妹妹报仇!”
“有你这样坠入魔道的姐姐,永远沉睡对她而言未必不是解脱。”断肠的招式狠辣,吕烟烟也未落下风。
“少废话!当初你坠崖未能身亡,今日,这里就是你的魂灭之处!”
“哼,区区幻象,你以为能困的住我。”
“那就试试看啊!”
卞九思没有低估断肠,临行前他说了几个化解断肠的招式之法,此刻全都派上了用场。
“断肠,当日你逼我喝下寒药打掉我和四宴的孩子,今日,就当作是你还我了。”
地宫之上,王后寝殿,棋盘崩落,齐王后大怒,把宫人们全都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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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有些失控了。”吕烟烟从富贵花开的屏风后面走出来。
“吕烟烟。”齐王后收整好仪容,又是从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是。”吕烟烟点了点头。
“哼,我就知道那个地方保不住,不过是断肠拿来哄我的。”
“王后知道我会回来?”
“为了我的儿子,你们已经来了一批又一批。呵,这雨花台真是热闹啊。”齐王后捋了捋袖子。
“既然王后肯认他,为什么还要他的命?”
“因为他死了,才能是我的儿子!”
她也曾娇艳如花,面容像从前的顾子书一般明媚,可惜,她没能有一个好父亲。在顾子书忙着读书会友的时候,她的十七岁,是从刀背上度过的,杀人、被杀,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直到她遇见了一个人。
“我爱他,我们有了孩子,可我还是齐家的女儿。我选择了齐家。”齐王后维持着她王后的尊严,不肯落下一滴泪来。
“《风雪雨初晴》,那支舞可真难跳啊,那天他就坐在下面,看我用心取悦别的男人。也是从那时候起我才明白,我和他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风雪雨初晴,拟邀君来伴。那是一支情意绵绵的舞,只跳给最爱的人。
“我进了宫,成为王后,我拥有权利,拥有地位,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齐王后看向吕烟烟,“可是我为什么要满足!”
是啊,为什么要满足呢?王宫是个吃人的地方,齐文敏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她从不犯错,也不敢犯错,吃人的人那么多,她不敢露出一点点怯意,可是她的孩子,却成了她最大的阻碍。
“你说,我为什么不能杀他!”齐王后握住吕烟烟的肩膀,“我的儿子,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吕烟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王宫的,那是吕四宴最敬重的母亲呀,即使到了危难时刻,他也不曾有过一丝责怪。吕四宴大抵是知道的吧,所以才叫她好好活着,叫她忘了他,叫她不要为此混沌一生。可是四宴你可知,这世间的情义,并不是一句劝就能够周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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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从回来起,你就一直站在这里。”忘忧小馆的庭院里,吕烟烟一直靠着栏杆发呆。
“我有许多事情想不明白,有心想问一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你最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遇到四宴时,他是什么样的。”
“他啊。”卞九思放下茶杯,“你自己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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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这一年,忘川水并没有什么不同,卞九思带着吕烟烟乘船而过,河水里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依旧刺耳。奈何桥上,吕四宴一身白衣踌躇不前。
“既然肯渡忘川水,为何还要迟疑不前呢?”卞九思放下笛子看着吕四宴。
“我还放不下一个人。”
“喝下忘川水,放不下的也都放下了。”
“你是这里的引渡人,我拿我的生生世世与你做个交换如何?”
“你的生生世世我并不需要,可你若是把这枚玉佩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玉佩吗?”吕四宴沉默半晌,郑重的把玉佩交给他,“她有的时候胆子很小,连蛇都不敢抓,有的时候胆子又很大,肯为了我舍弃自己的一切。对了,她叫书娘。”
“我记下了。”
“你遇到她,只需要做两件事,一是让她好好活着,二是让她忘了我。”吕四宴喝下孟婆汤,桥下的吕烟烟早已泪流满面。她想起从前在孤山上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吕四宴:“你会陪我一生一世吗?”
“我会追你到阴曹地府。”吕四宴回答说。
“虽然那样很好,但我还是想你喝下孟婆汤,来世,换我去寻你。”
“说什么傻话。”
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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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烟烟再次醒来时已回到忘忧小馆,炎夏盛暑,卞九思坐在窗前看书烹茶,见她醒来,卞九思出声道:“你还真是个特别的姑娘。”
“大约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的吧。”吕烟烟自嘲的笑笑。
“他们虽然死了,王后依然是一人之下的王后,忘忧小馆是开不长的,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不知道,说来可笑,这天下竟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确实叫人头疼。”卞九思看向窗外飞过的鸟儿,“小九的身体你暂且不用还,若是实在无处可去,你便跟我…”
“九爷。”吕烟烟打断卞九思,“四宴托您的两件事您都做了,我会好好活着,也会忘记吕四宴,可是在那之前,我想先去看看山川大漠,我还没有见过沙漠里开出的花,若是到时还有命在,我就去忘川寻您。今此一诺,碧落黄泉,我都不会忘记。”
“好,有此一诺,碧落黄泉,我都会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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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吕烟烟真的访遍了天下名山大川,万物有灵,她也渐渐长了些见识。那些前尘往事,也正如卞九思所期盼的,从她的身体里慢慢流失。她想,她大约也要死了。
又一年清明,卞九思收到来自同州的信,吕烟烟娓娓写道:“近日,我猛然发现我有些忘了四宴的模样,甚至是书娘的模样,我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见的天光越来越短,我自有信,却赶不回忘川了。”信有冷香,字迹娟秀,卞九思长叹一声,似是感其心事,又叹命运本该如此。
茶香已经淡了,卞九思离开忘川,大约是去京城小住几日。他没带玉笛,琴也留在了忘川,幽幽水光晃过信上最后几行字:
愿只愿来生,春日明媚,天色尚好,忘忧小馆,备茶一席,等君至。
烟烟敬上。
“小楼一夜听春雨”下句是什么
小楼一夜听春雨的下一句是:深巷明朝卖杏花。出自陆游的《临安春雨初霁》。
全文如下: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译文:近年来做官的兴味淡淡的像一层薄纱,谁又让我乘马来到京都作客沾染繁华?住在小楼听尽了一夜的春雨淅沥滴答,清早会听到小巷深处在一声声叫卖杏花。铺开小纸从容地斜写行行草草,字字有章法,晴日窗前细细地煮水、沏茶、撇沫,试着品名茶。呵,不要叹息那京都的尘土会弄脏洁白的衣衫,清明时节还来得及回到镜湖边的山阴故家。
秦时明月之天下无双第三章小楼一夜听春雨 不织罗网不见春
将军府。
老将军廉颇听着自己的得意弟子哲羽的汇报,在听到有关一个叫做火云的游侠儿时,皱起了眉头。
自己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自作聪明。
“好了如今的情况我已经明白了,这次招揽游侠,是我和李牧将军共同商议的结果,一两个意外乱不了大局你先去吧”。
哲羽离开之后,廉颇拿出了一面青铜令牌,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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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一个阴暗的小巷当中。
一名黑衣人潜伏在此静静的等待什么,不一会一个身穿甲胄的人走了进来。
黑衣人显然就是在等这个身穿甲胄的人,于是立刻抽出武器发起了攻击。
“哲羽拿命来!”
只是这个黑衣人的武功,显然不如哲羽。
就见哲羽手中的战弓一挥挡开了黑衣人的武器,顺势弓弦一拉一放,一道真气组成的气箭瞬间贯穿了黑衣人的身体。
黑衣人双目圆睁,不甘与愤怒,永远停留在了他的眼睛里面。
冰冷的尸体躺在哲羽的眼前,但是哲羽的眼神更加的冰冷。
此时小巷子的深处,一个老人推着一辆木车走了出来缓缓的带着嘲讽的说道。
“谁能想到,赵国廉颇大将军的得意弟子,居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狼族后裔”。
哲羽并没有吃惊,反而很平静甚至冷酷的说道。
“你们想怎么样?”
那个老人用一种古怪的口气说道。
“我们想怎么样,百户大人再清楚不过了,试想一下赵国之中,只有廉颇将军知道你的身世,只有你帮我们除掉廉颇将军,你以后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哲羽冷笑了一声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没有了廉颇将军,还不是有你们罗网!说到底你们就是想让我做罗网的傀儡!”
老人却很干脆的承认了。
“没错,但是你要想清楚,做罗网的傀儡有什么不好,再说了这个世界上谁又不是命运的傀儡”。
“哲羽,其实我很理解你,你如此的努力,如今却依然只是一个百户,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异族的血统”。
“我记得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他们的认同,就算是你的亲如父亲的老师廉颇,其实也防备这你”。
“不过我们不一样,我们罗网不一样,我们罗网只看重能力与忠诚,只要你有着两样无论你是谁我们都会一视同仁”。
“我们和哪些满口仁义道德,家国天下的伪君子不一样”。
老人的话语非常具有蛊惑性,哲羽此时的眼神已经不再冰冷,反而充满了疑惑和动摇,终于他说道。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杀老师,我也知道你们最终目的是什么,不过你们也休想只用一些口头承诺,就让我给你们卖命”。
说到这里哲羽举起了自己手上的弓箭说道。
“我给你十天的时间证明你的诚意,在赵国境内有一个村庄叫做龙沟村,从龙沟村走小路入山会进入一个叫神木山的地方”。
“神木山当中有一个叫做神木谷的地方,哪里藏着我们兵家圣人,顺武侯的祭坛,你们从哪里取来顺武侯的神弓给我,我就相信你们的诚意!”
老人突然阴测测的笑了起来说道。
“不怕你开高价就怕你是个油盐不进的人,你放心吧,十天之内你必然会拿到神弓,不过到时候你可就不能反悔了!”
————
军营。
赵焢这段时间,看着那些游侠们打架,也算是知道了自己与这些人差距。
从平常与这些人的交谈当中,赵焢知道很多这个世界武功的知识。
越来越让赵焢有一种感觉,自己是在某个武侠小说的世界里面,自己虽说不看那些东西,却也听过这些所谓真气,剑气,轻功之类的东西。
深感一种不安的赵焢,开始回忆自己曾经学过的刀法。
自己学的那一套刀法,基本上就是当年军队里面大砍刀的用法,战阵搏杀与敌人拼刺刀的时候用的一套东西。
后来赵焢自己也就是拿着木刀试过几次,毕竟自己生活的时代,冷兵器这种东西也就拿来观赏了。
此时在把这一套招式简单的刀法拿出来,基本上就是一些最普通的招式。
但赵焢深知勤能补拙,他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唯独惊人的毅力是他最大的优点。
接下来的几天当中,赵焢开始演练这几个最基本的招式,他不胜其烦的每天坚持挥刀直到自己精疲力尽为止。
军营里面其他游侠儿看了,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武人练武更艰苦的训练他们都见过,但是随着赵焢训练的程度越来越大,这些游侠们开始渐渐的重视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虽说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点一滴打熬出来的武功,却真的没有见过赵焢这样练功不要命的人。
从一开始这个赵焢挥刀还像是一个外行,慢慢的赵焢挥刀就开始产生变化。
十几天过去了,终于突然有一天开始,赵焢每一次挥刀,都会给人一种心悸。
从一开始只有一两个人有这样的感觉,渐渐的哪些游侠当中,武功最高强的几个人也有这种感觉。
游侠们从一开始的轻视,慢慢转变成了重视。
————
这一夜,赵焢抱着自己的月牙宝刀入睡,突然被一阵鼓声吵醒。
赵焢慌忙起身查看,走出帐篷一看,发现许多士兵在外已经开始列阵。
觉得可能有大事情发生,赵焢慌忙创好衣服收拾好东西后也走了出去,就见许久未见的哲羽此时站在一处点将台上。
不一会所有游侠都已经起来了,他们大多数人的脸上都要跃跃欲试的表情。
赵焢知道可能接下来就要面临一场考研了。
哲羽此时看着军营当中的游侠,心中升起一股不屑,但还是用尽可能压制心中那种鄙视的说道。
“给位游侠,我奉家师之命召集各位来到此处,就是为了甄选进入将军府的食客,这一段时日让各位久等了”。
说完哲羽深施一礼,然后让手下取出了一个托盘。
“各位请看,这是家师廉颇将军府的腰牌,一共五个,这样就代表了进入将军府成为食客的资格”。
“各位想要得到这些腰牌,只需通过家师设下的一个考验”。
说着哲羽就拿出了一面地图。
“呵呵呵呵,什么考验,不过是糊弄这些酒酿饭袋的借口而已!”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哲羽的行动只听他愤怒的说道。
“什么人居然敢擅闯军营重地!”
瞬间阴风骤起,军营里用来照明的火炬被吹灭,哲羽此时一声令下,所有在场的士兵们立刻结成战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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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里之外。
廉颇将军,坐在一处凉棚当中,气定神闲的喝茶。
而将军身边只有五个披甲的士兵守护。
一名军士来报,军营遭到不明身份者袭击,廉颇并没有惊讶或者的动容,而是非常平静的说道。
“早有预料,这些暗地里的小人,想要借这次机会除掉老夫,却不知道老夫也想借这次机会除掉他们”。
廉颇说完后,黑夜的森林当中,传来了一个阴测测的声音。
“廉颇将军好大的口气”。
话音刚落那个报信的军士,突然抽出一把利刃刺向廉颇将军。
但利刃还没有接近廉颇将军,一名披甲军士瞬间抽出一把大剑,寒光一闪之间就已经把这个刺客斩杀。
刺客此时的眼睛还看着廉颇将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死了。
这个时候那个阴测测的声音继续说道。
“想来这五个人,应该就是廉颇将军手下亲卫,披甲五剑,传闻中就算在万军杀阵当中也能够保护廉颇将军你毫发无损的五人”。
“这五人使用的剑阵,想来肯定是兵家的阵法”。
廉颇见这暗处之人对于自己如此了解忍不住说道。
“刺客不愧是刺客,想来为了刺杀我,一定是下了大本钱,你说说看你们买通了我身边几个人啊?”
暗处之人终于不再隐藏,就见一名灰色衣衫的老人走了出来,手里还推着一辆木车。
“老将军,这种问题你问的如此直接,让我怎么回答你好啊”
“不如这样你猜一猜如何?”
老人让廉颇将军猜,廉颇将军还真敢猜。
“我猜,你们会从我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身上下手,估计你们已经买通了哲羽吧”。
老人脸上的惊讶有些掩盖不住的说道。
“老将军果然不是凡人,这种事情都能猜到?”
廉颇将军脸上没有任何变化,让人根本看不出表情的说道。
“其实也不难猜,毕竟我比你们都了解我的徒弟,他异族的身份一直是他心里最大的一道坎”。
说道这里廉颇将军左右四顾,发现凉亭周围已经被一群黑衣刺客包围,只不过看数量最多不过五十人。
“你们罗网不会以为就靠着五十个废物就能杀我吧?”
灰衣老人摇了摇头说道。
“将军放心,我们可以没有看轻将军的意思”。
————
军营。
赵焢见势不妙,知道自己恐怕卷入了一场不得了的事情当中,于是明哲保身也不和这些人搅和在一起。
他在军营当中停留的时间最长,早就找到了一条逃出去的路,此时即便周围一片黑暗,依然轻车熟路的逃出了军营。
只是逃出军营后,赵焢依然能够听到从军营里传来的一阵阵惨叫声和兵器打斗的声音,心里一阵阵的后怕。
哪些游侠们恐怕此时已经凶多吉少了。
平时看这些游侠们一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样子,刚才出事情以后,一个个死的比谁都快,当真是人命如草芥。
赵焢不想在这种地方停留,于是加快脚步向着远处的森林跑去。
跑进了森林,赵焢立刻就觉得不妙,因为一进入森林当中赵焢就发现了好几具尸体,全部都是赵国的兵卒。
而且这些兵卒全部都是死于箭下,不仅如此他们每一个都是死于背后中箭。
“你不应该来这里”。
这个冰冷的声音,打消了赵焢最后一丝的侥幸,赵焢转过身子,看见了一个手持弓箭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
哲羽的语气与眼神当中已经没有了一丝的感情。
“把你手上的刀放下”
听哲羽的语气,赵焢知道自己如果有一丝的犹豫,对方很有可能立刻要了自己的性命,于是赵焢拿出了月牙宝刀扔在地上。
形势比人强,赵焢此时只感觉到一阵阵悲凉,没想到再活一世,自己还是如此糊里糊涂,莫名其妙就落入如此境地。
赵焢开始疑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自己是不是就不应该下山,就应该躲在山里面做一辈子的野人。
只能说时也命也,赵焢感觉就如同一只命运中的大手,在拽着自己向前走,自己不走还不行。
这个时候哲羽的声音响起。
“有一个人说过,我们都是命运的傀儡,我觉得这句话”
“不错!”
弓弦轻响,一根羽箭,无声无息的穿过了赵焢的胸膛。
赵焢只感觉自己的胸口里钻入了一团烈火,灼烧的自己七窍生烟,口中忍不住的喷出一股液体。
是血。
赵焢死了,哲羽不认为中了这一箭有任何人能活。
这是兵家圣人顺武侯的神弓九头,射出的一箭,无声无息取人性命,简简单单的一箭,却有九中变化在其中。
任何人面对这样一箭都必然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箭入体内,就会有九中变化莫测的真气,冲入此人的四肢百骸,可以说是伤敌无救。
“好可怕的箭法”。
缓缓的一个人从哲羽背后走了过来说道。
“真是好可怕的箭法,你加入罗网之后,只凭借这箭法就可以成为天字第一号的杀手,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哲羽毕恭毕敬的说道。
“大人廉颇将军那里是否需要我出手?”
这个神秘的人物拍了拍哲羽的肩膀说道。
“去吧,送你的老师最后一程”。
说完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树林当中。
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一把刀。
黑黑的刀鞘,弯弯的刀柄,刀锋是青青的,青如远山,青如春树,青如情人们眼中的湖水。
乌云散去,月光洒在刀身上,映照出几个大字。
小楼一夜听春雨。
|小楼一夜听风雨
不织罗网不见春 吕四 小楼一夜听春雨”下句 小楼一夜听风雨 廉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