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司机日记 平凡与不平凡的艺术
欧洲大陆上,由一些小国家拍摄的知名电影,我只有幸看过两部,一部是由爱沙尼亚拍摄的《1944》,另一部即是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制片公司属于塞尔维亚和黑山)制作的《火车司机日记》。(虽然考虑到南斯拉夫昔日庞大的电影产业,塞尔维亚电影不应该是像《1944》的稀罕物,但是这不重要,因为还有很多因素......)
应该说,在迄今为止看过的几部电影中,它对我的触动很深,甚至十分难忘。
《火车司机日记》海报
这部电影,应该说是既浅显又深刻的。浅显来说,作为一部艺术片,它并不专注于传达多深奥的道理,几乎没有什么让人改变一生的伟大哲理。然而就深刻来说,这部出于平凡的电影却以浅显的表现形式揭示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不同于我们生活的世界。
在这里,火车司机是主角,他所接触的主要的是自己的同事,双脚涉足的无外乎一条条重复的路,在轮毂之上的生活就是他们的一生的意义,也是他们生命的依存之处。当他们熟悉的面孔和不熟悉的面孔闯入他们的生活时,无论是悲是喜,他们都能最终接受,并继续活下去。
全片摆在最上面的,是火车司机经常遇到的一件事。
“我和我父亲压死了53个人......算上我爷爷,则是66人......”
也许大家感觉大惊小怪。怎么会死这么多人。即使在铁路安全做的很好的中国,仅2013年公布的数据来说,该年因路内或路外事故死亡者就达1300余人。无论在哪里,都可以说是比较常见的,对于塞尔维亚这类铁路产业相对落后的地方来说,火车司机一辈子压死这么多人也不算是少见.......
司机们过着这样的生活。
一个个司空见惯的例子
但是他们还在工作。
真实而无奈,也是一种长期养成的生活习惯
但他们又不冷血,也会过一个又一个难关。
最终的适应
撞死了同为司机的同事的独子,女友丧生在突如其来的车轮之下,压死了照顾自己许多年的奶奶......一些个荒诞离奇的事情,有时也不那么离奇。
而这,也正是我们不了解的火车司机的世界。这部片,用对于火车司机常见的这种死亡,为全片的展开和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西玛和伊利亚的相逢,就始于卧轨。
多年后知道被父母抛弃的真相的西玛一心求死,和在火车事故中失去女友的伊利亚很是相似
一个是小时被家庭抛弃的孩子,在离家一座山的孤儿院长大的西玛。
另一个是无数次看到死亡,甚至连女友都被死神夺走,十余年生活在阴影中的伊利亚。
西玛与伊利亚
伊利亚刚刚压死人,西玛则得知自己的父母在小时抛弃了自己。一心求死的西玛和小心的伊利亚就在这一刻相遇了。
西玛被伊利亚收养,在一个小小的司机社区中长大,托伊利亚的福进入铁路调度,却只能洗车头。伊利亚不遗余力地养大西玛,却不希望他开火车。这种别扭的关系本可以持续。伊利亚继续活在女友死去20余年的阴影下,带着微弱的满足感和他黄昏的异性朋友囫囵着不明晰的暧昧,而西玛则在洗车头这一不情不愿的工作中度过余生。
可偏偏疯子柳巴出现了。他的存在成为剧中的重要推波助澜的点之一。
“疯子”改变了两人的生活,尽管他不意如此
柳巴把西玛带到车上,最终,恶作剧一样的柳巴让西玛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恐惧:一辆几乎失控的列车,或者说,因为他的紧张对于他已经失控的列车。
狂呼着柳巴名字的西玛
求助伊利亚而不敢处理,最终崩溃的西玛选择跳车(按正理会挂或重伤,不过西玛还是轻伤),无人驾驶的火车连冲过两个平交道口才停下,无人伤亡,但却彻底改变了西玛和伊利亚的生活。
西玛在伊利亚的指导下开始新的生活,然而最终入职的西玛却因没有压死人生活在惶恐中——压死人反而是适应自己的职业的开始,不是病态,而是一种历练。明知道迟早会压死人却迟迟未见是一种折磨。的确有不少人批评草菅人命的思想,实际是,这些事故本来就出于意外,司机本来就做到最好,没有什么责任。西玛只是想尽快度过这个难关,这样才真正成为一名火车司机。
等待着压死一个人,本来是很荒诞的,却无比真实。另一边,伊利亚却也出现了幻觉,那就是他死去的女友。西玛又和伊利亚闹翻,两人都陷入了危机中,拯救他们的仍然还是片中的最浅显的一层:压死一个人。
调度员的催促终于将全片推向了高潮
然而此时,疯子柳巴也出现了,他代替了想要以死拯救自己孩子的伊利亚,因为意外而意外成为了替死鬼。伊利亚在寻死前就意识到了女友只是幻象,在西玛压死了柳巴得到成长后,他才彻底改变了。两人的生活因此回到轨道。
最后的结局
这是很强大的剧透了,但我不想删除,因为我认为原片比这些剧透更加精彩。
从全片来说,主线是西玛的成长,暗线则分别是伊利亚的生活和伊利亚的情感变化。所有人都由一个简单的因素牵动:压死人。
这一切是十分平凡的,一个火车司机就职,一个老司机找到幸福,一群人其乐融融。
但这平凡之中,往往是不凡。
一个人的死亡,也许就与你身边的人息息相关,但你们还要继续共事。
即使你压死了那么多的人其实没有你的责任,你还是会默默地去敬上一束花。
你会痛苦不堪,但你还是默然承受着那么多,最后,心理医生甚至还不如你坚强。
伊利亚的迷失,西玛的拯救,铁路上那么多的生生死死,那些沉淀在岁月中的情感,是在平凡中看到的不平凡。而将平凡表现成不平凡之处,才是这部片的艺术所在。
平凡人也曾迷失过
某种程度来说,《火车司机日记》表现出的,对于普通的火车司机而言,可能只是一个异域化,略有区别的生活,但在我们看来,这就是另一个世界,我们用这部片,走进了另一群人的世界中。
从他们的眼中看去,平凡的生活中的琐碎让他们的生命不断前进。
从我们的眼中看去,那些小小的琐碎汇成的是千千万万平凡而不凡的生活。
没有什么是没有价值的,只有把看到的一切,无论什么,都以自己的价值观衡量并批判,才是没有价值的。
因此,我将5星给予这部电影,不会后悔。
火车司机日记
(作者:nightmirr ,2020.9.18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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